“冥鳞是玄武一脉的武器,圣上御赐之后便认我为主,但只要是器物,就会有损坏的风险,”宴玦始终埋着脸,轻声解释,“我对冥鳞足够熟悉,可以用灵力再炼制一杆出来,这样既不会影响修为,也不影响上手使用。”
重尘缨点点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宴玦扬起眼睛,和他额头相抵:“我可能得闭关十来天,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多想,有事就找温钟或者南彦。”
重尘缨敛着视线,答了声好。
两人终于抵达斗城,宅里的布置还和虚城一模一样,也借着宴玦闭关的空档,重尘缨把云阁的大夫又请了回来。
大夫摸到重尘缨的脉搏,脸色大变。
盯着病人的脸,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先生还是直说吧。”重尘缨淡着嗓子,好像知道大夫要说什么。
“回二长老,之前受经脉断裂影响,没有察觉到脏器根本。”大夫拱起衣袖作揖,低下了头,“如今来看,五脏衰竭,六腑凋敝,应该是强行承受玄门九重而产生的反噬。”
重尘缨压着眼睛,眸中暗光闪烁,坦然问道:“还剩多长时间?”
大夫抿了抿唇,又一行礼,音调悲凉:“最多,不到一年了。”
可重尘缨反倒呼出口气。
其实早在半月前他就察觉出了不对。
呼吸困难,胸闷惊悸,甚至偶有吐血,绝不是一般修为全废会产生的反应。
将死之人才会。
但碍着宴玦时常关注,他没请大夫确认,自己也一直小心瞒着,直到今天,这定音的石锤落下来,反倒让他嗤笑出声。
前几天宴玦因为自己没了武器,今日就得了确切的死讯。
是老天都在催他走。
叫他别再拖累宴玦。
重尘缨闭了闭眼,哽声道:“这件事谁也别告诉,宴将军,云阁主,都不行。你就当今天只是来照例复诊,什么问题都没有。”
大夫苦着脸,面露难色:“这,二长老,恕我多嘴,您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就更应当配合治疗,多陪陪将军啊。”
“你能把我治好?”重尘缨问得寡淡。
大夫被他问愣了神,接着便缓慢摇头。
“既然治不好,就听我安排。”重尘缨冷了语气,眉眼逼紧,寒光冷冽,“否则就别怪我临走之前还捎上你在云阁的妻小。”
大夫再度发愣,惊讶于向来好说话的二长老竟然还会威胁人,只得妥协答应。
重尘缨没空理会大夫作何感想,更没空感慨自己命比纸薄。
他自认烂命一条,从前无所事事,戏耍取乐,直至遇见宴玦,才觉得日子有了盼头,生活没了枯燥,连周围虚伪造作的人硬是都看顺眼了起来。
因为他一个笑脸,觉得周边十几米都草木盛放,春光弥漫,因为他一滴眼泪,觉得心窝里都被掏了好几个洞,鲜血淋漓。
宴玦改变了他,重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