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尘缨站在阴稠的黑雨里,沾湿的前发贴近脸颊,像死去的枯叶。
厚重的睫毛逼压眼皮,狭成一条窄缝,孤悬的光从漆黑的瞳孔里乍泄。声音被湿气淹没,飘在水里,沉闷又低哑:“巴斑墨的解药。”
蝰挑起眉尾,似笑非笑:“本座还担心你不会来......”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突至的剑风打断,重尘缨不欲与他多言,径直出手。
不渡生涂层碎裂,通体银白,在死夜里泛出炸眼的寒光。
蝰还算从容地避开攻击,眼底夹杂着几许玩味,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取其性命,重尘缨还得带着解药回去救人,然后再一点点,一寸寸地重伤不治,在宴玦的注视下缓慢死去。
这才是给重尘缨定好的结局。
于是他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黑色瓷瓶。
“给你个机会,”蝰把解药挂在了自己腰上,招摇晃荡。
唇角戏谑,在嘈杂中入耳。
“只要你能拿走,就是你的。”
重尘缨抿紧嘴唇,顾不上被人戏耍折辱的愤怒,只压低眉眼,直奔解药。
可玄门八重依然不是妖神蝰的对手。
于是你来我往间,重尘缨故意往蝰近身相逼,让胸口被他的利爪划伤,鲜血溅涌,喷洒在蝰的脸上。
于瞬间沸腾灼烧。
“啊——”蝰猛地捂住自己被烫伤的面部皮肤,发出一声惨叫,那熟悉又刺鼻的气味让他精神一震。
“你生吞重白附?”
表情狰狞,声音几乎咬牙切齿。
“死疯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鬼域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重尘缨信手抹了把唇边的血,终于有了点得逞的笑。他知道自己很难伤得了蝰,只能行此下策。
趁他无暇顾及,重尘缨强行按住内伤,再度起剑,意把蝰腰间的解药挑下来。
却被蓦然抓住了手腕。
“重尘缨,本座还真是小瞧你了。”蝰怒张了眼睛,不敢上灵力灼破皮肤,便只指尖用力,生生把他的腕骨给捏碎了。
不渡生应声落地。
重尘缨咬紧牙关,猛一翻身,两条腿绞住蝰的脖颈,坐在了他肩膀上。
然后手指弯钩,在原有的伤口上一爪穿透了自己的胸腔。
血液如瀑流,苍白了重尘缨的面色,也浸烧了蝰的满头紫蛇。
张扬的蛇群在雨夜里嘶喊鸣叫,发疯一般咬在重尘缨身上,然后又因为尖牙上的毒血再度咧嘴发狂。
“想找死,本座现在就成全你!”蝰忍无再忍,大喝一声。
重尘缨低着眼睛,一声接一声地喘气,伤口的血液随着呼吸的频率鼓动而流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没法再避开任何袭击了,只能眼看那刺目的光芒即将吞没自身,无能为力。
濒临绝境,心却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