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迂腐的读书人见到这么一个人说不定会有些感动,有傻子为了这个来投她也不是不可能。
但玄明子不是,他想的只有这样一个铁包面团儿一样的人,能不能伸手从她身上拧点好处下来呢?多了可能引了她火气,少了她多半不在意吧?
然后,嬴寒山就把他的想法一并踏碎了。
玄明子躺在地上,脑壳里一片空白。剧烈的疼痛让他顾不上扯谎了,就仿佛有人在他头皮上轻轻一旋,喀拉,顺着颅缝直接把头盖骨取了下来,脑袋里红红白白的东西和他预备遮掩的那些事情都不受控制地淌出来。
他呕了几口酸水,眼睛终于对上焦,嬴寒山还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在地上扑腾。
“他是不是没回话?”她向着一边问了一句,即使那里应该没人能回她,“再踩断一根。”
他哀嚎起来,蠕动着爬到嬴寒山脚下:“不,我说,我说!您行行好……”
嬴寒山轻轻往一边挪了挪脚尖,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
“你只有一次机会叙述,务必斟酌发言,我的耐心很珍贵,就像你的生命一样。”
其实嬴寒山问的三个问题可以合在一起回答。
玄明子和乌宗耀祖上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从乌宗耀这一辈开始认识他的。
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意气感情的勾连,纯粹是利益关系。乌宗耀替峋阳王座下那位国师掌管着的宗教采买东西,而玄明子起到一个下游供货的作用。
没错,他这个均输官运的货物,是由一个业余道士提供的。
玄明子还兼职伐木吗?怎么可能。
从乌宗耀那段叙述里嬴寒山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绝不可能是负责采买木料的官员。
用来修建宫殿的木料即使再昂贵,也不可能是细少的几捆几把,他说他只有一个固定的装卸地点,那必然在此处装卸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
同时他又提到他每次停留的时间不长,前后就有了矛盾。
比起在一系列细碎的,有可能对不上的细节上说谎,人更可能在大方向上不说实话。
他编造装卸地点和时间的谎话没什么意义,一定有一个更重要的,他觉得说出来就会触怒嬴寒山的东西被隐瞒了。
“你与他一起采买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