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南脸色一变,猛地站起。 “什么恶疾?” 保镖偷瞄周京臣,摇头。 他匆匆往外走。 “夫人自杀了。” “为什么。”他一张脸愈发阴森骇人。 保递出叶太太的遗嘱。 他扫了一眼,撕碎。 煞气腾腾。 赶到医院,医护人员在病房里,“老夫人割腕,幸亏发现及时,没有大碍。” 叶柏南亲自送医生出去,“有劳您了。” 返回,他逼近病床,“您长本事了,是自杀还是威胁我?” 叶太太憔悴躺着,伸手。 他无动于衷。 “淮康告诉我,你安排我出国...我不去。” “去不去,不由您。”叶柏南不耐烦。 叶太太强撑,斜卧在床边,“我出国了,你呢。” “这么大的摊子,我自然留下解决。”他平复了怒气,坐下,“您先出国,我解决完麻烦,与您汇合。” “你出得去吗?”叶太太瞳孔血红,浑身颤抖,“我清楚你的性子,叶家,叶氏,叶嘉良,周家,李韵宁,你一个不饶,包括禧儿。她弃了你,嫁了周京臣,嫁了你痛恨的周家,你怨她,也舍不得她,你计划绑了她,一起走,对吗。” 叶柏南安静消沉,古井无波。 “周正修呢?”叶太太瞪着他,抖得更厉害,“你饶不饶?” 仍是安静。 “和周京臣同辈的李慕白判了七年;李慕蓝先天瘫痪,无法生育...周正修是周、李两家唯一的独苗儿了,一旦失踪,南、北商圈天翻地覆。黄副局那一队人马是周淮康的心腹,沈老太爷在权贵场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你绑架周正修是自寻死路——” “冤有头,债有主。”叶柏南气定神闲,削苹果皮,“我从出生,在叶嘉良的打骂侮辱下煎熬,怎会忍心绑周正修。母亲眼中,我如此歹毒吗?” 叶太太喘粗气,“禧儿是周太太,绑了她...” “您安心养伤。”叶柏南打断,腔调寒森森,“痊愈后,在云省边境登船,缅甸口岸有人接您。” 叶太太无力趴下去,流着泪。 他半跪,喂她苹果,“母亲遗书写畏罪自杀,替儿子承担了全部罪名,儿子不能为您养老送终,送您平安出国,是儿子回报您恩情了。” 叶太太嚎啕大哭。 他缓缓直起腰,转身。 “柏南!”她嘶吼,“你幼年,我没护住你,现在,我又拦不了你,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您有柏文。” 叶柏南甩下这句,拉门离开。 走廊上,保镖给了他一枚钥匙,“地下室大门。” 他若有所思摩挲着,“周家老宅有多少保镖。” “六个。”保镖汇报,“其中四个是周正修的专属保镖,两个保护程小姐,周淮康夫妇只配备了司机。” “李家呢。” “十二个。” 叶柏南迈入电梯,“李家老宅的厢房在中堂后面,中堂左右是游廊,保镖二十四小时值守。不是李家人,进不了内宅门。” 保镖跟着他跨出电梯。 “你知道什么场合保镖派不上用场吗?”他笑了一声,“人越多,越有排场,捧着百万千万的贺礼,扮贵客,扮故友,甚至扮哪位权贵老总的秘书。” “周京臣的婚礼。”保镖恍然大悟,“据说有八百多名宾客,贵宾在老宅,普宾在酒楼,聘了川、鲁、粤、淮四大菜系的顶级名厨,服务人员上千人。这样的场合鱼龙混杂,保镖防不胜防啊。” 叶柏南上车,午后阳光韫浓,周家祖宅庄重恢宏。 在周淮康庇护下,名正言顺生活在周家,是什么滋味呢。 他从未体会过。 只梦到过。 那些人,唤他‘周公子’,周淮康检查他功课,问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累不累,病了难不难受。 他母亲拥有李韵宁的体面风光,拥有一个尊重她,恩爱的丈夫。 所有的苦楚、悲剧,是一场大梦。 可惜,美梦才是梦,悲剧是他一生。 ...... 入夜。 程禧在梳妆台涂乳霜,周京臣拎了一个袋子,十分神秘,反锁门。 “礼礼睡了吗?” “母亲在哄。” “我瞧瞧。”她撂下瓶罐,起身。 周京臣挡住她,“只想儿子,不想老公了?” 程禧推搡,“我喂奶——” “他饿,我不饿?”男人不肯放她,“他少吃一顿,无妨,我少吃一顿,死了,谁赚钱养家。” “饿一顿就死了?” “是饿了一顿吗。”她轻描淡写,他恼了,“日日在眼皮底下晃,诱惑我,又防贼一样防我,你枕头下藏了什么。” “胡椒粉喷雾。” 周京臣胸膛一鼓一鼓的,“藏它干什么?” “你胡椒过敏,一闻,打喷嚏,起疹子。”程禧如实坦白,“mama说,你爬上床,喷你鼻子。” 真是亲妈。 “我扔了。”他压着脾气。 自从搬回老宅,周京臣一天比一天暴躁,程禧憋笑,“饿急了?” “嗯。”他目光似火,似野兽。 她娇羞,凑近他,“去洗澡。” “三十五天,行吗。”周京臣顾忌她没完全出月子,不准备动真格,简单解嘴馋而已,礼礼的‘口粮’富裕,无所谓孝敬亲爹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