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又捂她的嘴。 何姨扒门框,“看日本什么啊?” “切腹自尽。”他答复。 “哦呦!太暴力了,少看,影响胎教。”何姨训斥他。 程禧挪开他手,“我告诉周叔叔,你不务正业。” “你周叔叔年轻时也看。”他不疾不徐地出卖。 她愣住。 周京臣指腹抚摸着她脸颊,一下接一下,“你期待这个孩子吗。” 程禧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都期待吗?” 她凝视他。 周京臣笑得温和,“假设而已。” 程禧不说话。 “禧儿。”他抬起她脸,“孩子是底线,你可以吵,可以闹,可以砸东西,踢我打我,由你发泄,别碰孩子。” 她一动不动。 “否则,我不保证做出什么。”他仍旧在笑,目光却锋利,似乎在穿透她,焚烧她。 她不答应,则化为灰烬。 好一会儿,程禧嗯了声。 周京臣复杂惊荡的情绪,瞬间平静了。 将她摁在胸膛。 他心跳,贴着她心跳。 “不要相信任何人,只相信我。” ...... 叶柏南去了一趟程禧的住处,一楼围着四名保镖,很警惕。 他没过去。 联系了周京臣,约在4号码头。 海浪浮动。 天际下,是一艘艘渔船,男人伫立在潮湿杂乱的甲板上,黑衣黑裤,乌发墨镜。 笼罩着黄昏迷雾的码头,和谜一般的叶柏南。 周京臣驻足。 叶柏南食指一推,墨镜架在头顶。 眉目和气质,像极了90年代的港星,雅痞,豪放,不羁。 他斜侧身,姿势闲懒,一招手。 视线掠过程禧。 隔空对望。 数秒后。 他沉默移开。 程禧也若无其事跟着周京臣继续走。 “等我。”周京臣留下她在海滩,独自上船。 “最近找人?”叶柏南玩味调侃,“需要帮忙吗。” “你帮我找你亲自藏起来的人,找得到吗?” 他挑开烟盒盖,咬出一支,“找她干什么。” “你心里清楚。” “不清楚。”他装傻,“我父亲的情妇,你相中了?” 周京臣站在甲板边缘,一半晚霞,一半海雾,他面孔也混沌,“她是证人,叶太太也是证人,你藏了她,藏得了叶太太吗?叶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夫人,无故失踪,会怎样。” 叶柏南垂眸。 海风大,吹熄了火苗。 周京臣掏出打火机,虚虚握拳挡风,按下开关。 叶柏南瞥了一眼他,又瞥了一眼烧焦的烟头。 好半晌,微微低头,点燃。 周京臣自己也焚上一支。 “我给你敬过茶,敬过酒,你倒是第一次给我点烟。”叶柏南倚着桅杆,眺望大海中央,“我母亲的确是证人。但你觉得,她会指控我、葬送我吗?” 他笑了一声,“就算她会,她有物证吗?” 晚霞覆盖在灰蓝色的海面,也映在周京臣的眼睛。 海港退潮。 鱼和贝类涌上岸,程禧在沙子里抓鱼,鱼尾滑,她一条也没抓住,“哥哥,抓鲫鱼,炖汤!” 周京臣掐了烟蒂,丢进船舱的简易马桶,“海里没鲫鱼。” “有什么鱼,我吃什么。”她跪在沙滩挖坑,坑里有小螃蟹,她拎着蟹脚,“家里有鱼缸,我要养它。” 他撸起袖子,招呼另一艘渔船的渔民,“阿伯,甩个渔网。” 老人甩出捕鱼网,周京臣朝远处用力一抛,浸入海水。 叶柏南叼着烟,注视这一幕。 程禧在船下,踮着脚,“哥哥,有海带吗?” “有。” “海螺呢?” “有。” 她踩着泥沙,爬上甲板。 “阿伯,出海捞到什么了。”周京臣压低声问渔民。 “捞了鱼,虾,贝。”渔民掀开冰桶。 “我买十斤。”他一边打量程禧,一边吩咐渔民,“倒在我的渔网里。” 两名渔民搬起桶,鱼虾噼里啪啦地滚入网。 “起网——”渔民配合他,嚎了一嗓子。 他右脚勾住铁石桩子,左腿伸直,手臂的青筋缠绕着血管,一根根膨胀。 大网兜了几十斤的海水,周京臣使了九分力,只差一厘了,网兜悬在船沿外。 “柏南。”他扭头喊,“搭把手。” 他脚踝沾了淤泥,裤子全湿了,又脏,又野蛮。 叶柏南嫌腥,也嫌狼狈。 “哥哥,有大螺!” 程禧蹲下,捡网兜里的螺。 “危险——”周京臣严肃。 叶柏南摘下唇边的烟,在桅杆上戳灭,一手拽程禧,一手拽网绳,哗啦啦的撞击声,鱼虾跳跃着,铺满了甲板。 程禧弯腰揉脚,“有刺...扎脚趾。” 渔民演戏演得逼真,“小伙子行啊!捞了这么多海货,我出海三十年了,不如你有技术。” “哥哥...”她挑挑拣拣,诧异,“海边有海参吗?” 周京臣噎住。 程禧气得脸发红,“你糊弄我!”她收拾了一麻袋,扛着下船。 “放台阶上,我拿回去。”周京臣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