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支着额头,凝视窗外绿油油的芭蕉,“不是。” “是叶柏南,好一招挑拨离间。”秘书调头,驶向车站,“夫人先是撮合您和祝家联姻,又送禧儿小姐出省,搞得李家乌烟瘴气。现阶段,无论禧儿小姐在外省发生什么灾祸,夫人的嫌疑最大。而且司机和夫人早有来往,更是铁证如山。周家母子反目,李家众叛亲离,叶柏南果然心毒手辣,置您于绝境。” 周京臣掏出烟盒,蓦地想起程禧不让抽烟,丢在一旁,“禧儿怀孕,和他没关系了,他失去了要挟我的王牌,自然不希望孩子出生。” 秘书感慨,“他对禧儿小姐有真心吗?” “一颗被仇恨包裹的心,隐忍了三十二年,没心思儿女情长。”周京臣拨弄着打火机,神情幽邃莫测,“不过,一旦有心思了,便会心软。心一软,伤害她的真相,不舍得说出口了。” “周副市长...要离婚?”秘书试探问。 “嗯。” 秘书诧异,“有隐情吧。” “父亲大约有预感,难逃一劫了。离了婚,不牵连我和母亲。”周京臣靠着椅背,手一横,遮住一路的霓虹灯火,“他同意我娶禧儿,是赌了一把。如果程衡波的自杀浮出水面,禧儿作为周家的儿媳,不追究了,父亲兴许度过危机。” “禧儿小姐会知情吗?” “证据在叶柏南手上,取决于他了。”指缝间,是长街的火树银花,浮光掠影在周京臣的面孔一闪而过,“叶太太对父亲心存旧情,叶柏南顾及她,才迟迟没有动父亲。” ...... 凌晨,程禧饿了。 摸索床头柜上的面包。 黑暗中,摸到一只男人的手。 紧接着,亮了灯。 “保温壶有红豆粥。”周京臣在一团白光的深处,身型宽阔,敦厚,英武。 带着风尘仆仆的倦色。 “哪来的粥。”程禧嘶哑。 “我回你住处煮的。” 她一愣,“你亲手煮的?” 周京臣拧开壶盖,舀了一碗,在唇边吹凉,喂她。 程禧仍旧愣着。 “张嘴。” 她抿了一小口,本来,不信他煮的,喝完,信了。 “没煮烂...豆子夹生的。”程禧抢过勺子,搅了搅,“汤是汤,豆是豆的。这是豆汤,不是豆粥。” 周京臣站起,好脾气,“我去买一份。” “三点了,粥店不营业了。”程禧叫住他,脸色稍稍苍白,“周家...是不是——” “那伙人,不是母亲派来的。”周京臣清楚她介怀什么,“你安心,我解决。” 第240章 怀孕了,不能亲密 “不是周阿姨派来的...是谁?” 昨天,黑衣人质问司机,司机说:周家的血脉,除了周夫人,谁敢碰。 何况,知道她住处的,又有几个人? 她怀孕,妨碍了周京臣联姻,影响周夫人挑选名门儿媳,哪家的世家小姐愿意进门当后妈呢。即使养在外省,甚至国外,对方也无法忍受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纠葛牵绊一辈子。 有了骨rou,是斩不断的。 容不下孩子的,唯有周家。 “确实不是母亲。” 周京臣许是顾忌她的情绪,又许是没证据,总之,没提叶柏南。 “我在查。” 程禧心口莫名一揪。 范围这么小,凭他的人脉势力,岂会查不出。 “是...柏南?” 偌大的病房,一片死寂。 周京臣平静注视她。 程禧隐隐觉得喘不了气,抓着床单,“为什么?” 她眼中,叶柏南并非坏人。 至少,对她体贴,绅士。 送她礼物,帮她出头,也护过她周全。 那样的君子风度。 发乎情止于礼,尊重又温存。 是假象吗。 没有一丁点真心吗。 目的是借助她,进入周家,报复周家。 她仅仅是一个工具。 恶意的,虚伪的... 程禧手越抓越紧。 春风一般的笑,纯粹柔情的眼睛,演得了戏吗,骗得了人吗。 “不是叶柏南。”周京臣安慰她,一副无波无澜的面孔,“我的下属,对手,也有听说你怀孕的。” 她一怔。 “我会调查清楚,别胡思乱想。”他去洗手间打了一盆水,擦拭她脸,“你害怕是叶柏南,对吗。” “程家出事后,待我好的,只有周叔叔,周阿姨,你和柏南。”程禧垂眸,失意,落寞,“如果这份好,有欺骗,有污秽,我宁可从没好过。” 周京臣手一僵。 心跳在一霎骤停了。 良久,他洗了毛巾,蹲下,擦拭她脚。 “不得已的隐瞒呢。” 程禧摇头,“骗就是骗,不干净就是不干净。所谓的不得已,是为了心安理得的骗。” 他指节泛白,擦一下,顿一下。 心脏亦是跳一下,窒息一下。 “我脚臭不臭?”她忽然问。 周京臣回过神,“不臭。” “我踩空了,踩马桶里了。”程禧坦白。 “你踩马桶干什么?” “开窗户。”她比划,“太高了,我够不着。” “万一滑倒摔跤,会流产的!”周京臣气愤,严肃,太阳xue的青筋一缕叠着一缕,“你让我省点心,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