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指向上抹掉滑落的泪水,却挡不住另一边的眼泪落在“岁岁无忧”上。 姨妈希望他岁岁无忧,他更希望姨妈岁岁无忧。 他后悔前世没有接触到贾家,倘若前世也发生过这些,他一定能救贾饴之于水火之中。 他要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是最勇敢、最美丽的人。 晃神之际,他的身体被人用力一撞,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贾冬寻跑到他面前把桌子上的信纸抢走了。 他冲上前一拳打在贾冬寻的脑袋上,“还给我!” “这是我mama写的信,凭什么给你!”贾冬寻挨了一拳却不能反击,这里都是温以棉的人,跑为上策。 孟悦杳跑过去,一只胳膊就把他撂倒了。 眼看手中的信要被温以棉抢走,贾冬寻用最快的速度把信纸撕烂全部塞进了嘴里。 他嘴里含糊不清,眼睛瞪着温以棉,“自从你来了,她什么都想着你念着你,明明我才是她的亲儿子,凭什么她一件东西都不留给我?” 说着说着他流起眼泪,就连霍国振给他看的那封信都是贾饴之写给霍国振的,他什么都没有。 程安上前试图抠出他嘴里的信纸,温以棉出声拦下了,“算了,他想要就给他吧。” 温以棉小心翼翼把写着“岁岁无忧”的信纸折好放进了荷包,他有贾饴之的祝福就够了。 程安拿着铜钥匙开了地牢的门,地牢的十五个男孩转移到了地面,其中一个男孩爬到温以棉面前,捂着残缺的一只眼将一个物品递给他。 “四婆婆……为你……求的……平、平……” “平安符。”温以棉握着黄色符纸折成的三角形平安符,抱起地上的男孩,把他的手移开,“是给我的,还是给贾冬寻的?” “棉……棉。” 温以棉含着眼泪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摸了摸,“你做得很好,完成了四婆婆交给你的事情,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男孩的唇角缺了一块凹陷进去,尽管如此他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不是寻常审美的好看,却也是一种好看的笑容。 温以棉把平安符收进荷包,转头问李昀商,“要怎么安排孩子们?” “我在汕州有一套别墅,十五个孩子送到那栋别墅去生活,我再请一些保姆过去照顾他们。” “不用李大公子cao心,我们贾家自有安排。”贾冬寻又冒出来了,他身后跟着几名保镖,“贾家有别院,贾家的孩子住在自己家才是最合适的。” “你会这么好心?”温以棉瞥了两眼,不明白贾冬寻的用意。 “他们是mama要保护的孩子,你还怕我害他们吗?”贾冬寻身后又出现四个年轻的女人,“我和几个……jiejie商量了,她们也会住到别院去,帮忙照顾这些孩子们。” 既然贾冬寻上赶着处理这件事,温以棉也不再多说什么。 贾冬寻交代完毕,独自走向灵堂。 折腾了一整天,送走小孩子们时天都要亮了。 温以棉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他还想去灵堂守灵,被李昀商哄着到客房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的白天,天空突然放晴,昨晚的雪似乎没有下过。 李昀商找人来拆掉了地牢,把地底下埋着的骨灰全部挖了出来,用土填满了开挖的土坑。 安排好一切,他蹑手蹑脚爬到温以棉的床上,身后突然传来了程安的声音。 睡梦中的温以棉紧紧拧着眉头,不知是做噩梦了还是被程安打扰的。 李昀商趴在他身边,一手只放在被子外轻轻拍着,用最轻柔的声音哄他入睡。 等到温以棉的眉毛舒展,也没有要醒来的苗头,他慢慢下床,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程安见到李昀商就开口说话,他的耳朵忽然被李昀商拧着,他立马闭上嘴。 李昀商拧着他到了前院,“他两个晚上没睡,你不知道小点声吗?” 程安低头弯腰,“大公子我知错了,请您处罚我。” “说正事。” 程安抱着一个漆红的木匣子,“大公子,这是施工队在地牢最下层的暗格里发现的,藏得很隐蔽,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木匣子没有上锁,李昀商手指一抬就打开了,里面是一些信件。 他拿起信件一封封看,都是贾信给贾饴之写的信件,每一封信的内容清楚记载着贾信让贾饴之做的事情。 譬如让贾饴之进产房盯着生产的孕妇,也有让贾饴之动手掐死畸形婴儿。 每一封信的最后,贾信千叮咛万嘱咐看完必须烧毁,可是贾饴之把信件全部留下来了。 压在信件底下的是贾饴之多年以来收集的关于汕贾集团有问题的账目,这些账目的收支比不对,但是在每年年底都会抹平。 李昀商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被拆掉的杂物房那边。 贾饴之最后还留了一手,想要得到贾信的罪证,必须救出那些孩子摧毁地牢。 假如递送出去的证物并没有引起注意,那么这些信件和账目就不会被人发现。 虽然想要调查的人可能找不到,但是想要摧毁这些证据的人更不可能找得到。 又过了一日,汕贾集团因为税务问题暂时停止一切商业往来接受调查,多重证据指向贾信,原本在拘留所大闹的贾信彻底安静下来了。 贾家除了贾三贾四还有贾冬寻和温以棉,以及受害的十五个男孩子,其他男性全部被拘留,等待开庭之后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