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翌驾驶室内的后视镜上悬挂了一个小小的萤火虫挂件。 敞篷车吹起的风清凉,那只小萤火虫随风摇摆,景天默然看着这个小东西—— 他的瞳孔也开始摇摆,或许也带着他的心,一起。 白翌头顶的触角在强风下几乎吹背到了头皮上,他戴着墨镜,软白的头发与半透雪肤相称,像是雪地里的一颗黑曜石,风吹得积雪如飞花,也吹得静潭荡漾。 车里放着一首名为《uand》的歌。 舒服的rb的调子,与当下暧昧的风景极为相和。 [我的时间为你掠夺 待失去价值时遗弃 只因我就是那样的存在] “真有这么漂亮吗!” 白翌单手扶着方向盘,身体随着节奏律动,手指轻点着挡把。 风很大,声音会被风带走,他需要大声地喊。 景天一怔,恍然眨了眨眼。 白翌笑得开心,咧开的嘴角拥有最恰到好处的角度,说: “看得我要不会开车了!” 景天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看。 笔直的高架桥,夕阳旁飞过的野鸟,摇摆的芦苇荡,奔驰的跑车,以及身边过分美丽的omega。 从何时起。 人生这场噩梦沙海里开了花。 第0005章 真就只做饭啊 白翌的车被迫停在一条足有百层的水泥长阶下。 这个建在山上的小区看上去至少要有个五六十年的历史了,长阶两侧密布着一人高的小铁门,一户户的平房分布在这里。 景天说他的家就在上边。 下了车,两人寒暄几句,景天担心他累,说着不用送了,爬台阶辛苦,有机会再见。 白翌站在台阶下,双手插兜靠着车目送。 alpha孤零零的背影走到长阶的歪斜处,马上要消失的时候。 空落落的滋味愈发蔓延上胸口。 为了不让心思继续动荡,他叹了口气,回身拉开车门。 “白翌!” 白翌手指一滞,蓦然回头。 景天站在台阶的最上方喊。 “那个,你要是不嫌弃,吃过晚饭再走?这么远的路让你空手回去,多少过意不去。”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这句话背后藏的意思,成年人的世界里哪儿有什么单纯的吃过饭再走。 白翌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铜墙铁壁的人,从业这么多年没少被人sao扰、追求。 好在一心只想赚钱工作,没有半点想要接纳他人的闲心。 以至于单身久了,防备心越来越重,也越来越不想被人打扰。 他不知道自己哪根搭错了。 或许是要归罪于驱光本能?那会发光的屁股确实让他无法过忘,以至于与跟自己完全不同路的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睡到一起,第二次见面则是收到了回家做客的邀请。 白翌摘下墨镜,雾粉色的桃花眼中熠熠生辉。 他的脸上绽放出的笑意有一种不太熟练的游刃有余,白翌知道自己做的工作很容易被他人误认为是个私生活复杂、追求者众多,且混迹情场的老手。 但他仍旧以这幅面孔伪装了自己—— 他深知对方与自己以往遇到的人都不一样,景天并非逢场作戏的滑头,他是真的沉闷枯燥的一个人, 能主动张口邀请自己已是下了十足的勇气。 如果这时候自己再扭扭捏捏的犹豫踌躇,谁也不肯先迈出一步,那么这段感情很快就会无疾而终。 他知道自己不想错过。 白翌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张开翅膀追跑了上去。 景天的瞳孔骤然缩紧。 即便之前已有耳闻,薄纱白蛾的翅是少见的透明色,这也是为什么白翌的肤色会呈现出一种果冻般半透的质感。 但他未曾想过,露出基因显影的白翌从未示予大众过的翅膀,居然是类似法式蕾丝般,带着繁复如织纱的花纹,又像落了粉的龙须糖。 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生物。 - 景天家几乎在台阶的尽头,好在白翌喉咙冒火,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累死之前,景天终于推开了一扇半锈的铁门。 一进门,铺着砖瓦地的小前院里种着几种蔬菜,中央一颗好大的柿子树格外显眼。 穿过小小的前院,需要推开一扇木质的内门,撩开纱帐。 门框很矮,以他的个子需要弯腰才能进得去。 “抱歉,没怎么整理,可能会有些乱。” 白翌跟他进去。 这间平房确实不大,一室一厅一卫,全木质构造,处处布满了生活痕迹。 桌子上罩着纱罩的剩饭菜,茶几上用来弹烟灰的易拉罐,地上散落的健身器材,啤酒瓶,和晾衣架上的…… 景天随他目光而去,忽地一颤,飞奔过去迅速把几条洗掉色的内裤拽下来,胡乱塞进衣柜里。 这个家乱的有条不紊,看得出他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越来越多的物件装不下地挤在屋子里,但并不脏。 严重磨损的木地板干净得不会在袜子上粘灰,裂皮的沙发外面包着层布套,摸起来还是软软的。 白翌偷偷笑笑,也不像别人家似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趴在沙发背上,歪头问:“我们吃什么?” 景天拉开冰箱门,翻出几枚鸡蛋,跟一条鲫鱼,说: “我去外边摘点菜苔,炒个鸡蛋。这鱼是我前天自己钓的,正新鲜。你想怎么吃,红烧?清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