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有些难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很抗拒被贺免看到这副样子。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祁修竹就喜欢凡事靠自己硬撑。 ——虽说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双方到底还是独立的个体。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必要非得去麻烦对方。 贺免见他手还有点抖,心有余悸地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祁修竹从他怀里退出去,“谢谢。” 贺免的手湿透了,此时也没顾得上,在外套上随意擦拭了几下。刚才那瓶水已经见底,贺免说去小卖部再买一瓶。 他的手背上被祁修竹掐出好几个指印,祁修竹避开那处拉住他,缓缓摇了下头:“没事,不用去买。” 贺免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把人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 祁修竹对他反复解释,说自己没发烧没受伤。贺免不信,非要改道带他去城里的医院检查。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贺免的眉毛几乎皱成“川”字,咬着后槽牙深吸一口气。 他挽起衣袖,不管祁修竹是什么反应,二话不说就拉着他上车。 祁修竹挣脱不开,连踢带踹也无济于事。刚张嘴要说点什么,被贺免一掌捂住。 “cao。”祁修竹骂了句脏话,“你放开!” 贺免这架势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 好在附近没人,不然他们有理都说不清。 贺免把放在他嘴边的手拿开,另一只拽着他没动。 好整以暇地等他编出个像样的理由。 祁修竹不愿和贺免多说自己的情况,又怕等会儿真的被五花大绑送去医院。 便含含糊糊地说:“我颈椎不好又有低血糖,长时间盯着屏幕会头晕耳鸣。” 贺免的外套里还揣着祁修竹的药瓶,自然不可能信他这套鬼话。 目光在祁修竹脸上扫过好几遍,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行了吧。”祁修竹避开贺免的视线,“可以开车了吗师傅?” 贺免把包里的药瓶扔过去,声音冷淡:“低血糖你吃这个?” 祁修竹接过飞来的东西,低头一看,挑眉问:“你翻我垃圾桶干什么?” 贺免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祁修竹摆明了不想多说,再怎么问都没用。 贺免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披在祁修竹身上。 他生怕祁修竹又不舒服,把车骑得很慢,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这个情况……会影响工作吗?” 朗朗秋月坠在黑夜里,夜风从祁修竹身侧划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祁修竹笑了一下,无所谓道:“会啊,我这不是来意安休假了吗?” 贺免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勉强道:“行,反正你喜欢这种地方。” 其实他们在很久之前就有过约定。 那时候两人都还在读大学,也是夜晚,他们骑着小电驴,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吹晚风。 贺免问他:“哥,你为什么把自己逼这么紧?” 祁修竹的想法特别简单:“想快点在圈子里有话语权,还想多赚一点钱。” 贺免说:“为什么?” 祁修竹就笑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贺免又问他:“你想的这些都实现了之后,我们去干点什么好?” 祁修竹想了想说:“找个风景好的小城市定居。” 贺免眼里满怀期待:“找个能骑机车的地方行吗?” 祁修竹总觉得机车这玩意儿不安全,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非得要买。 二十岁出头的贺免给出一个极为简短的答案。 酷。 祁修竹收起回忆,低头看了下身下的小电驴。 粉粉的,把手上还粘着个戴墨镜的小黄鸭。 跟酷一点也沾不上边。 骑过减速带,车身突然一抖,祁修竹抓紧贺免腰侧的衣服。 贺免因为前面那个大箱子,两腿被迫曲成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腰际被祁修竹一碰,不自在地坐直了。 祁修竹靠近贺免的耳朵问:“为什么没买机车?” 贺免侧了侧头,哼笑一声:“我惜命。” 祁修竹没信。 他了解贺免,对于喜欢的东西,这人不可能说丢下就丢下。 贺免打开头盔前方的镜片,用膝盖碰了碰身前的纸箱:“你呢?为什么玩这个?” 以前的祁修竹是个十足的实用主义加极简主义者,家里东西一多就嚷嚷着看不下去。 更别说买一堆压根用不上、还占地的东西。 祁修竹眨了眨眼睛:“就是突然想花钱了。” 贺免啧啧嘴道:“有钱没地方花了是吧。” 祁修竹突然笑了:“你在说你自己吗?” 贺免说:“那不一样,我是买给你的。” 祁修竹说:“哦,原来真是买给我的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贺免生怕他问出“我哪样”之类的话,连忙接着说,“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花,就把钱拿来给我,别乱糟蹋。” 他本就是随口开了句玩笑,心说祁修竹估计会骂他不要脸或者有病。 结果身后的人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问:“行啊,你要多少?” 贺免手一抖,小电驴猛地开出去好几米远。 他慌忙稳住把手,无奈道:“你受什么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