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八月十五演出就不同,因为不是等级很高的宴乐,反而可以不受宴乐盏制等的约束。不只是女弟子们做了主角,她们还可以比较自由地决定表演的节目——当然,也不是想表演什么就表演什么,教坊司要提前拿到节目单,表示认可才行。
这不只是要考虑节目本身合不合规矩,还要考虑整场宴会的安排。比如,不能整场宴会都是唱歌什么的,得考虑节目的多样性。
这个时候钱总管叫住红妃她们是为了往上报节目,这本来是柳湘兰的事,但正好柳湘兰这日事忙,便让钱总管来说了。
“红妃到时独舞,小红当初选的是歌唱,到时是做竹竿子,还是与他人对唱、合唱,还要看色长如何说。倒是柔奴和惜惜定下的早,与华芳楼、凝芳楼的吕元真、宋慧娘几个一起跳转踏,至于跳哪一曲,自己商议去罢,这两日要有个章程,往教坊司里说!”
说是女弟子们拥有表演自由,但完全自由也是不可能的!这一批百来女弟子,难道一人出一个节目?真要是那样,怕是一个晚上也看不完了!
当初做学童的时候,选了唱歌的就唱歌,选了跳舞的就跳舞。而这些女弟子中格外出色的,可以获得独舞、独唱的机会,其他人就只能搭伙群舞了,而且还可能会被指定节目范围——至于说什么叫‘出色’,成为女弟子也有半年多了,是不是出色的,其实也能被知道了。
钱总管说清楚这事便走了,官伎馆里做总管的人总是忙,官伎馆开业前有纷繁复杂的准备工作,营业之后要左右支应,这也不必说。
钱总管一走,花柔奴就没了好脸色,或者说刚刚钱总管还在的时候她就脸色不好了——同一批的女弟子谁冒头了,谁泯然众人了,大家就算表面上不说,心里也是有数的。可有的时候只要没说破,就能天下无事,说破了之后有些人脸色是不会好看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有时运的,得看重就是好啊!”花柔奴在那里阴阳怪气。
到底谁能独舞、独唱,这得看谁更出色。然而这种事虽是有一定的底,可也不能教坊司的人自己去想。一方面人都是主观的,万一教坊司的人凭心意做事,和主流评价不合呢?另一方面,这也容易带来黑箱。
官伎馆都想让自家女弟子出头,这时候是要使力的!
索性,每家官伎馆都能报一个女弟子上去独舞或独唱,但教坊司还要看报上去的女弟子够不够资格。二十八家官伎馆,总不能有二十八个单人节目吧!事实上,能够表演单人节目的女弟子每次也就是七八个。
这个过程中,也有黑箱交易的空间,教坊司有寻租的可能,但到底没那么黑。再者,教坊司做的过分了,也会引来下面官伎馆的反噬,所以这么多年也就如此维持了下来。
撷芳园报上的是红妃,上面也准了红妃。花柔奴说这个话,不外乎是柳湘兰明摆着器重红妃,不给其他人机会。她不提红妃在撷芳园新一代女弟子中具有很大优势,就是觉得众人都偏心红妃——有什么机会都给红妃,她自然就把其他人给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