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院长的水里放了安眠药,一点轻微的声响根本无法让院长醒来。 小男孩猛地抬起手——他要了结了这个禽兽。 可是,在锤子即将落下的那一刻,院长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是另一个孩子,身上穿着孤儿院统一发的睡衣,手里抱着枕头。 ——他是今晚刚进来的孩子。 男孩的动作骤然顿住。 被看到了,被发现了!完蛋了…… 惊惧如蚁虫一般爬上他的后背。 他僵硬的放下手,缓缓朝孩子转过去,惊慌之际,听到孩子对他说。 “你这样不对。”稚嫩的声音没有过多感情,“你会留下痕迹的,至少你应该准备一个手套,如果可以,有一场大火,那才是最干净的。” 男孩手里的锤子砸在了地面上。 院长没有醒。 孩子也没有停留很久。 等孩子走后,男孩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 对孩子们说出的故事是经过润色的,小孩们只认为男孩差点干了一件坏事,想用一场大火来逃避。 “后来怎么样了?真的有一场大火吗?” “没有。”燕祁然说,“他太想活下去了,所以选择接受现实。” 现实就是不仅仅只有院长。 还有不同的人。 他很痛苦,可他却攒了很多钱。 他将钱埋在后援的槐树下,可忽然有一天,这些钱不见了。 “被护士拿走了。”这会接话的是皓沐,“护士发现了他攒下来的钱,全都拿走了。” 护士还以此为借口,不停的虐.待男孩。 “居然偷钱,居然偷钱!你死了算了,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一脚又一脚的踹在男孩身上,好疼,肋骨像是要刺进肺里,无法呼吸,男孩咳出了血,他拼命的想要往前爬,想活下去,不想死——他向远处伸出手,想要抓住哪怕一样东西。 “如果能有个人救我就好了。” 他的心里这么想。 如果有个人能救他。 就好了。 于是,就在几天后,耳边一阵炸响,火焰在瞬间燃烧起来,破旧的院舍刹那被大火吞没,护士和院长被卷入火海之中,他躲在孤儿院的角落,恰恰好躲过一劫。 当时有许多家具是木制的,被烈火灼烧时,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guntang的温度和如凌迟一般的声响中,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朝他走来。 他并没有看清来者的脸。 火焰的黑灰让他看不清面前哪怕只有一两米的人。 那道修长的身影在火海之中,只能看清扭曲的影子。 来者将他扶了起来。 他被救了。 可他什么也不会,于是,他就只能像平时一样凑了上去,可是来者却推开了他。 “你还没长大。” “你是谁?”在被抱出孤儿院的路上,男孩问。 “我也想给自己取一个代号。”回应他的声音十分年轻,像是只有十八九岁,火海外,天空有一群白鸽飞过,青年抬起头,忽然说,“叫白鸽怎么样?” “白鸽救了他。”皓沐说,“所以他才会像崇拜神一样崇拜白鸽,哪怕想要发疯,也只是想沿袭白鸽的路。”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燕祁然耸耸肩,“他可不像你那么幸运,在大火中能遇到一对愿意带走你的父母,没有人知道他活了下来,没有人试图寻找他,他也不愿意再回到孤儿院中,为了生存,他什么工作都愿意干,只要给足够多的金钱,他遭受了太多唾弃,但是这都无所谓。” “他不过想活下去而已。” 燕祁然嘲讽一笑。 ——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一个太简单太简单的愿望,对当初那个男孩而言却比登天还要困难。 在他成年的那一天,他被带进了一个房间中,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邀请他的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他们谈起了恋爱。 这位年轻的少爷对他呵护至极,他也倾其所有掏心掏肺,他原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出现了转折,他可以在他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的愿望清单中在加上小小的一条。 他想和他的恋人一起活下去。 可是那一天,他再次被叫到了当初的房间中,他的恋人带了好几个朋友进来,那个晚上痛苦至极,他被死死摁住,好几个人肆意玩弄他,在结束之际,还给他注射了毒.品。 “乖。”恋人的声音如呓语般回荡耳畔,“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燕祁然死死掐住自己,一下又一下的抓挠手臂,留下无数指痕。 “想活下去,就要戒毒。”燕祁然反问皓沐,“你知道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么?” 每一次毒.瘾犯了的时候就像是被丢入地狱,大脑之中的战栗,身体之中那种如同血管和肌rou混搅在一块的痛楚根本无法靠意志力扛过去。 他的恋人并没有放过他,他把他关到了那个房间之中——书房背后的密室,就在那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恋人,和他的父亲一块。 太痛苦了,太折磨了。 可他……还是想要活下去。 想活下去的想法是被刻在本能里的,不论身陷怎样的泥沼之中,都会扑腾着,拼了命的想要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救救我。 他在心里如此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