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惨叫后,阿寄晕了过去。 左手五根手指头变成了四根,断口处鲜血直流。 赤月教教徒平常杀人放火都不是罕见事儿,对这么小个小孩下手倒是少。动手的人都心里过意不去了,可等他抬头一看,姜遗光居然还是不为所动。 教主指着阿寄:“我打听过你一路互送着他,他十分信任你,如果一根手指头还不够,阿彪——” 名叫阿彪的人再次举起刀。 姜遗光冷漠地看着一屋子人:“是么?请便。” 教主脸色阴沉,抬手一挥。 阿彪一咬牙,手起刀落。 鲜血喷涌。 姜遗光仍旧无动于衷,甚至在砍下的瞬间后退半步,以免血溅在自己身上。 这一刻,阿彪顿觉浑身发毛。 不光是他,刑房里其他人都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简直不是人!是地里爬出来的恶鬼! 姜遗光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似乎觉得很好笑:“明明是你们做的事,却因为我对你们的暴行无动于衷反过来认为我可怕。” “荒诞可笑的究竟是谁?” 教主有些失望。 他发现姜遗光说的都是真的,他威胁不了他。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时,他就是无敌的。 姜遗光转头看向教主:“我的条件依旧不变。你如果不接受,那就轮到我了。” 教主霎时变了脸色:“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刑房角落里一个人忽然大睁着眼睛倒了下去,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以那人为起始,连成了一条线一般,一个接一个口吐鲜血倒下。更妙的是,最后一个仰面朝上倒下后,正好砸落在教主脚边。 他脸上还带着茫然和不可思议,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死去。 转眼间,整个房间的活人就只剩三个,血腥味更浓,周遭气息更加冰冷。 “还是不肯说吗?”姜遗光遗憾道。 教主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憨厚:“你是怎么办到的?你干了什么?” 姜遗光只是又问一遍:“如果还不肯说,我就继续了。” 教主冰冷地盯着他。 他的条件是不可能答应的。 姜遗光要求就是宋珏留下的所有物件。包括她为赤月教改良的阵法,也被要求拓印一份。 赤月教交出这个,他就把两把剑包括厚背刀一并交出来。 其他还好说,阵法绝不能外传,尤其是不能传给朝廷中人。 要是连这个阵法也失去了,赤月教再被围剿时,可就没法脱身了。 二人僵持不下,姜遗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索性上前解开昏过去的阿寄抱下来,地上的断手和断指也捡走了。 …… 阿寄昏迷了足足一天一夜。 他醒过来时还有点迷糊,首先感到的不是痛,而是饿。 睡了多久?好饿啊? 之后记忆一点点回笼,他慢慢瞪大眼睛。 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经历的…… 阿寄从被子里抽出手,却只看到一根包着白纱布的残肢。扭头看去,床边小桌上垫着块帕子,帕子上就放着他的手指头,以及被砍掉一根手指头的左手。 屋里陡然爆发出小孩尖锐的哭叫。 …… 少顷,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人。 阿寄抬头看去,不可避免的眼里带上了恨意,连忙低下头去。 “看来是醒了。”姜遗光走到床边,拉出他又藏进被子里的手看了看,“齐根斩断的,我找了大夫,都说接不回去。” 阿寄又气又痛,恨得眼前一阵阵发晕,不住发抖,他还牢牢记着自己不能得罪这个人,咬牙叫了他一句。 他不知道姜遗光和那些人有什么矛盾,可要打要杀要怎样都好,凭什么找上他?!他什么也没做!就失去了一只手! 姜遗光:“很好,大夫说你醒过来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说完他起身要走,被阿寄叫住。 阿寄:“姜公子,那些人到底是谁?他们就是前几天闯进来的那些人吧?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遗光:“你如果还想活命,这些事情就别打听。” 阿寄另一只完好的手捏得死紧。 阿寄:“不知姜公子还记不记得你曾和我堂叔公的契约。” 他其实更想问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你不是说了因为有交易在吗?你不是说会护住我吗? 比起不讲理的恶人,自认为是同伴的视而不见更让他心寒。 姜遗光:“自然记得,我和你堂叔公之间确有交易,可你堂叔公拿来交易的东西远远不够。” 所以他不可能为了阿寄不顾一切。 阿寄咬牙,就听见对方说今日恰好有抬阁活动,他准备出去看看,让阿寄好好休息。 转眼间,他便消失在屋内,好像他真的只是说道过来看了看。 阿寄气得跳起来追出去,走廊上也没了他的踪影,这里还是在赤月教的范围内,他只能回到房间,愤愤锤床。 姜遗光说要看抬阁并不是骗人。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当地风俗,逢年过节时必然抬阁游街,以示庆祝。 抬阁和闽省的游街有点像,说白了,都是举着神仙的雕像、或者由人扮成神仙模样,踩在高高的木架上,载歌载舞一路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