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呢?他不是说他会救公主吗?他在哪里?! 救救公主殿下…… 其他人笑着围住他,向台下人群展示这个英俊的战利品。 “看他还敢说什么……” “把他骨头剔下来,用在神鸟像上赎罪……” 到处都很吵,人群中有人害怕了,想往外逃。外面还有更多人疯了一般往里挤,大笑、辱骂,争执不休。 已经出现了被踩死的人,血rou模糊的尸体被踩在脚下,很快就变成一滩烂rou。还有些挤着挤着就咽了气的人,发青的脸随人群涌动,周围人还在笑。 姜遗光夹杂在人群中忍住剧痛与吵闹往墙边挪,好不容易挨到墙边,立刻借力跳上围墙顶端。而花香味如影随形,丝毫不散,他才发现自己鞋底有鲜红的花泥,可能还掺了别的东西,分不清了。 花? 哪来的花? 姜遗光往下看,一闪即逝的人群缝隙中,朱纱鹊疯也似的生长。即便人太多,刚长出就被踩碎,可它们依旧在疯狂地生长。 他还看到了姬钺和傅贞儿。 还有赵营。 他们都站在围墙上,一个不少。 傅贞儿手搭弓箭,对准了笼中的公主。 姬钺和她并肩站着,他手腕上还包着纱布,无法亲自拉弓。 赵营离他们不远,身边站着一个黑衣女人,那个黑衣女人也仰头看着笼子里的公主。 姬钺轻声对傅贞儿说:“怎么?还是下不去手吗?若非我手受了伤,也不会让你来。” 傅贞儿犹豫不决:“你怎么确定杀了公主就可以了结?万一这是死路……” 姬钺向下一指:“死路?还能比现在更坏吗?不搏一搏,我们都没有出路。” 傅贞儿深吸口气,箭矢对准上方的公主,她的眼睛又时不时往下瞄,看着高台上正被兴奋的众人处以极刑的阿勒吉,回想起姬钺说过的话…… “大王死去,阿勒吉被处死后,再立刻射杀公主,不能让鬼胎降世。” 姬钺还说,入镜人不能轻易对镜中人下手,但这次不一样,镜中怨念很可能来自于荼如国所有死去的人,他们应该是憎恨大王、公主和阿勒吉这三个罪魁祸首的。 设计让镜中人自相残杀后,她抓住时机除掉最后一个——她很可能会被鬼报复,但也很可能会在恶鬼报复前就离开了幻境。 只要等阿勒吉咽气,她就要马上射出这一箭。 傅贞儿知道姬钺在利用自己,但他的手确确实实被姜遗光划伤,做不得假。于是也只能由她动手。 可底下那些人十分古怪,他们并不处死阿勒吉,只是笑着折磨他,看他痛苦又喜悦地惨叫。 鲜血流淌,高台之上,无数鲜红的朱纱鹊摇曳盛放。 “他们还在拖延。”姬钺脸渐渐沉下,“不管了,只能先杀了阿勒吉,再射杀公主。你可有把握连发两箭?” 傅贞儿摇头:“我没有把握。” 那就只有……姬钺的目光转向了赵营。 赵营仍处于混沌中,面上一直浮现出奇异微笑——他疯了。 他身后隐隐约约有个黑影,像是个女人。 姬钺踩在狭窄的围墙顶向他走去,指着高台上的阿勒吉给他看。 “杀了他,我们就能出去。那个女人就不会再跟着你。” 他很早就找到了赵营,趁他神智不清,三言两语便能诱哄对方行事。 反复说了几遍,赵营终于盯住了台下的阿勒吉。 他眼睛骤然亮起,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不等姬钺再说什么便猛地一跃而下,朝高台俯冲而去。 姬钺看见……那个黑影飘了起来,向着铁笼中惨叫的公主飞去。 他吸入的花香不多,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隐约的黑影像一团乌云飘上去。 这是…… 这是要做什么?它不是一直跟着赵营吗?它…… 姬钺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无法言说自己此刻心中的惊惶,总觉得如果再耽误下去,一定会发生什么很不妙的事情…… “快!杀了她!” 傅贞儿迟疑:“可是阿勒吉还没有……” “别管阿勒吉了!快杀了她!不能让它出生!” 傅贞儿一咬牙,抬手拉弦,利箭离弦而出,带着破空声射向铁笼中的公主高高隆起的肚皮。 却有另一道身影比利箭更快。 从对面高墙迅疾闪过,长剑银亮的光一闪而逝,利箭随人影一同落在高台上,那人动作不停,踢开赵营后手中箭矢用力掷出,赵营捂住被扎穿的手惨叫一声,跌落下高台。 阿勒吉被他从围着的兵卫之中救出,拖到一旁。但阿勒吉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姜遗光!你怎么在这里?!”姬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贞儿也急了:“你不是说把他关在那个监牢后他就出不来了吗?” 姜遗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直视围墙上站着的两人。 在他头顶高处,黑影慢慢掠向公主。 片刻惨叫声后,婴儿啼哭声响起。 阿勒吉的眼珠都被剜了出来,他什么都看不见了,话也说不出来,但此时他却露出了安详的微笑,努力支起身仰起头,试图看到顶上的公主。 “……公……公主……”他含含混混地发出几个音,血泪从黑洞洞眼眶里流出。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十分平静:“公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