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僧人对他们态度似乎突然间变了。原本总有些爱答不理,现在每个僧人经过都要和善地对他们行礼。 “真这么有用?”顾敛不可思议。 “这样一来,是不是不必管房里的灯了?” 几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不敢回去试试。 万一呢?万一没什么作用呢? 蒋标时不时回头瞄一眼顾敛,尤其是他身后,目光简直能从他背上盯出个洞来。 顾敛又不是傻子,被一直偷看还发现不了,被瞄了几眼后回头皱眉看去:“蒋兄?为何一直看着我?” 蒋标:“……我怕你肩膀还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要不向住持拿点儿药?” 顾敛曲肘旋了下肩膀:“多谢兄台关心,已经好多了,不必再劳烦住持。” 蒋标唔一声。 左右一看,顾敛悄声问:“拾明小师父呢?” 来来去去的僧人香客像一堆堆乱晃的骨头架子,很容易就发现拾明不在。 秦谨玉道:“他去厨房劈柴了。” 厨房门口。 姜遗光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举起斧头熟练地将大大小小木头劈成合适的一块块再垒好,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厨房内。 寺中守则中有一条,寺内不得食荤腥…… 即便没有这一条,寻常寺庙内的人也不会吃,更不会采买rou食或打猎,何必特地规定? 所以,很有可能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吃到“荤腥”。 至于违背的人会怎样,不得而知。 第335章 僧人们起得都晚, 辰时起来做早课,再算上挑水、解签、、念经的时间,再过不久就该午时。 姜遗光劈下最后几捆柴火,搓了草绳细细绑好, 抱进厨房去, 斧头被他放回了门背后。 厨房挺大, 被划成东西两边,东边砌了两大一小三个灶台,边上堆着药罐、铁锅、铁铲等, 两个大灶台上分别架着一个大铁锅和一个大蒸笼。小灶台上则放了口蒸锅炖汤。旁边又有各种柜子放食材,柜子旁边摆了两个大米缸。 西边则是堆得高高的柴火,整整齐齐码了半人多高,为防止干柴受潮,特地砌了离地一尺高的石台。 现在正是做饭的时候, 人来人去忙得很,姜遗光穿过灶边把柴堆到西边垒好,在厨房里环视一圈,怎么看都没发现异样。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寺庙后厨。 鼻子嗅了嗅, 没闻到一点rou味。 来回搬了几趟柴火, 搬完以后,姜遗光顺道拐到昨夜入镜人们住的客房外, 见四下无人,往屋后走去。 入镜人之一的秦姑娘说她早晨将多出的一盏灯扔在了水沟里,姜遗光来到那条水渠边, 却什么也没发现。 水渠里干干净净, 只有几片落叶。 是她在撒谎吗?还是她扔了灯后被水冲走了? 不太像。 房里的灯多是铜制,较沉, 轻易冲不走。早上并没有太多的洗漱时间,即便要用水冲走,她也要打许多水才对。 那么……会不会是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消失了? 姜遗光顺着水渠往下走,水渠一路都是干净的,只偶尔有些落叶。因天冷了,没有蚊子,从沟底飘出一些冷意来,底部被水冲刷得平滑的沟壑隐约反照出银亮的水光。 走到尽头,就被围墙挡住了。围墙下掏了方形的洞,里面打了铁网,以免有人通过这个洞钻进来。 姜遗光蹲下去试了试,那铁网牢固得很,外面有一层湿滑发腻的脏污水垢,不知多久没清理了。 没有看到灯。 秦姑娘所说的第四盏灯,究竟去了何处? 这时,姜遗光听见有人喊他,退了几步后高声回应,循着声音方向快步离开了。 厨房的人喊他帮忙,让他打水把碗筷冲干净,再将碗筷摆到斋堂中。 姜遗光照做了,提着桶来到水缸边,掀开盖拿木勺从里边舀水,一勺一勺倒进水桶里。 出乎意料的是,顾敛没多久就来了,出现在他身后。 “拾明小师父。”顾敛叫道。 姜遗光转身扫他一眼,放下木勺行礼:“这位施主,有何贵干?”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太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隐隐约约的不对劲,可眉眼举止还是同一个人,没有变。 姜遗光疑心他可能被寺中的诡异缠身,不准痕迹地后退小半步。 顾敛没想那么多,悄声把自己已经奉上香油钱的事儿说了,又提及其他僧人态度变得不大一样。 他觉得可能摸到了一点什么。 捐了香油钱,才能真正成为寺里的香客。 按照拾明所说,他昨夜没有听到古怪兽吼,很有可能就是身份问题,有可能成了僧人或香客就不会听到那些怪声,也不必遵循庙里奇怪的规矩。 所以……他们才不约而同地瞒着姚文衷。 只剩姚文衷一个人没有真正成为香客,他夜里还会听到那可怕的兽吼吗? 姜遗光瞬间明白过来刚才自己那股微妙的感觉来源于何处。 他们已然真正成为了寺中香客。 此时,一句话从脑海里飘过。 ……房里贴着的规章第一条,开头便是“凡入寺住宿香客……” 这样一来……规矩该从今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