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那个……公然在高台上抻着他尸体让他下跪的那人。他竟也毫不在意, 主动示好,反而让对方惊得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人脖子后已经顶了个大rou团, 一脸见鬼似的神情看着谢锦。 可不就是见鬼吗? 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还会出现在大街上?看样子,还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他甚至还走进了酒馆里,打酒,吃rou,一如往常地和伙伴嬉闹。 更怪的是…… 他们那批人,背后的rou团不见了。 死而复生,何其古怪? 他们经历了什么?不是说他们被穆老爷的魂灵显圣,受到了惩罚吗? 好不容易有人鼓起勇气问他,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谢锦竟然说,那rou团的确是他们的孩子,只是这不是惩罚,而是福气,是穆老爷给的赏赐。 得了孩子的人,有如得到新生! 等孩子落下,他们就能感受到何为人间极乐! 谢锦的话简直颠覆了众人心中的想象,可看他那副样子,他从穆家老宅里光明正大出来,现下既有心跳也有呼气,和活人无异。 这不是福气,还有什么是福气? 渐渐的,他的说法也被大伙认同,说不定……这rou团就是穆老爷给的福分呢? 这可是孩子啊! 不论在何处,能多生孩子总是件好事。谁会以为孩子是惩罚的? 谢锦的说法能被认同,也和随着时间过去镇上背后生了rou团的人越来越多有关。他们心里恐慌。自然也要用谢锦的话来安慰自己。 孝顺的人,才能有孩子!才会被穆老爷赏赐孩子。 不孝之人,是不会有自己孩子的! 现在想想,最早生了rou团的那群人,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很大的错事,不是吗? 父母慈,方能子女孝。 父母逼儿子休妻另娶,逼女儿嫁鳏夫,已是不慈,所以,穆老爷才会给他们一个孩子补偿吧? 他们以往都想错了。 很快,长了rou团的人、和没长rou团的人们再度分为对立的两派。 明眼人都看出,且前者势头远远高于后者,因为每一刻都会有新的人脖子后生出红色的脐带来。他们要是觉得长了rou团就是惩罚,那他们得先罚自己。 他们开始不再害怕,试图真的把这东西当做自己的孩子,并极力让其他人也要得到自己的“孩子”。 至于最早那批一直被欺侮的人们,原以为等其他人也一样长了rou团后,自己的待遇能好些,或许也能受追捧。可他们却好似被镇上的人遗忘了似的,无人问津。 大伙说起来,也不过是说他们曾经误会了云云,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过去的冷眼致歉。 只有一个——姜遗光那日见到的常去买菜的男子,他被一群新长了rou团的人追捧起来,和他原来的同伴们越来越远。 姜遗光能看出他很高兴,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在高兴什么。 他背上的rou团,也越来越大。 他总觉得让背上的东西真正“落地”,会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可还没有等他背上的入团落下,已经有人先他一步。 是那个卖菜的年轻女子。 她背上的rou团也和姜遗光一样,长到了有她整个人大小。从背后看去,甚至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看到rou团下努力背负起孩子的两截干瘦小腿。 谢锦答应她,明天就带他去穆家祖宅,让她的孩子能够“落下”。 说这句话时,谢锦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好似他真的为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而感到高兴。 卖菜女子自是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后回家去。在路上,她却见到了另一个人。 “你去哪儿了?”她终于又见到了姜遗光,不免惊喜。 “谢少爷一直在找你,却怎么也找不着,原来你一直躲起来了。” 姜遗光嗯一声:“我确实躲起来了,我暂时还不想让孩子落下。” 目前,孩子真正“落下”的,只有谢锦和他的十二个同伴。 可谁也没有见到他们的“孩子”去哪儿了。 只有他们自己死而复生。 姜遗光心里生出了别的猜想,只是不好验证。 卖菜女子很是为他可惜,看他年纪小,以为他在害怕,安慰他道:“没事的,听说不会很痛,有穆老爷保佑,我们的孩子落下后,我们就能重获新生。” 姜遗光装作关切的样子问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你知道他们的‘孩子’去哪儿了吗?” 这些卖菜女就不知道了,但她心里充斥着喜悦,反手抚摸上背后的大rou块,面上带了初为人母的慈爱微笑:“无论去哪儿,总归是我的孩子,能把它落下,总还是好的。” “你如果实在害怕,明日先看看我。” 这脸上的笑容浮现在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脸上,并不奇怪。可她此刻干瘦无比,只反手去抚摸自己背后那块丑陋的rou团。就好像……它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她真的成了一位母亲在哄着孩子睡觉似的。 无比怪异。 姜遗光没说什么,答应下来:“好。” 第二天,谢锦依诺带卖菜女子去了穆家祖宅。 当着镇上闻风跟来的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进去。 二人跨过高高的门槛,迈进去后,两扇木门关闭。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姜遗光一直藏在人群中偷看。现在,镇上背上生着rou团的人已经占了绝大多数,他并不起眼,没有人会多留意他,也不会再有人因为他背后的rou团对他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