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小人一时失察,竟在大可汗面前以利器作舞,实乃不敬,还请大可汗责罚!” 寥寥数语,既为大可汗保全了颜面解了围,又不使自己立于败地。只不过,硬是套上了利器上堂的罪名,要受些责罚之苦罢了。 叱炎舒缓了紧握酒杯的手,心下一笑,随即大跨步上前,也朝大可汗拜道: “儿臣管教无方,任由帐中女奴携利器冲撞了父汗,请父汗允许我带她回营,鞭笞数十,以示惩戒。” 掖擎可汗望着台下的二人,怒目渐舒,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 “既是炎儿手下的人,便由你带回去,好生管教。今夜赐下好酒不断,大家千万尽兴。” 语罢掖擎起身,示意众人不必行礼送驾。他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篝火前那白衣女奴,转身搂着胡姬入了大帐内。 辰霜浅舒一口气,执剑走回叱炎身边停下。他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收走了她手中的剑,盯着她问道: “你是选舞剑之前,便已想好了这套说辞吗?” 辰霜轻轻望了一眼远处,希乌落了座,正猛灌着酒,目光不时游荡在自己和叱炎之间。 她朗声道: “不错。既然有人要看我和殿下的笑话,我怎能令他如愿?” “你倒不笨。”叱炎动作迅速地将细剑收入剑鞘,见她毫无惧色,又反问道,“怎么,不怕受不住鞭刑吗?” “小人甘之若饴。”辰霜面不改色地说道。 叱炎不禁转身相望。 她的双颊因激烈的舞动而染上一层薄薄红雾,唇间曜人的赤色已是呼之欲出。只是照常在他身后一步外,可她喘出的热气似乎拂过他耳后一寸,极快的心跳亦是擂鼓可闻。 他习武多年,不会看不出,她的这段剑舞,每一处定点,都指向自己所在的方位。像是那舞剑的舞姬无视了所有看客,全当席间空旷全无一人,只独独为他一人而舞。 她这番话,究竟存了几分真心? 火杖熊熊,阴翳之下,风摇林间,树影婆娑,似有万千呢喃。 他若有所思,不动声色,轻轻抚了抚腰间玉銙系着的一柄极其锋利的弯刀。遐思正盛之时,却被一声极其轻微的娇喘惊醒: “殿下,可,可否允我回去再受刑……” 他侧身一望,方才还明艳动人,谈笑自如的舞姬,此刻突然跌倒在地。她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撑在地上,面色潮红,香汗淋漓,似是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她今夜未曾饮酒,如何生得这一副醉态。 “怎么了?”他终是觉察到了不对劲。 被他一再追问之下,辰霜左右为难之下,红着脸,低低回道: “达干大人在我酒中放了些催情之药。我本已压制,可舞剑时又催动了药效……唔……” 她的气喘得越来越急,耳廓一圈尽是樱红,一双眸子水灵灵的,仿佛就要滴出泪来。 耳边传来一句低沉的发问: “还走得动?” 辰霜尝试双手撑地,半跪着想要起来,可越是行动,腿脚越是发软。她还未答话,身体忽然凌空而起,稳稳地贴着一个胸怀。 叱炎竟单手将她打横抱起,一手挑起鸦黑色的大氅,将她从头到脚盖住,疾步向玄军营帐走去。 辰霜整个身体都是虚软的,趴在叱炎身上晃晃悠悠,像是一片落叶在风中飘荡着不着地。身上还盖着厚重的大氅,闷得她一口气都喘不出来,只听见一下又一下激烈的心跳声,她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叱炎的。 不知过了多久,辰霜头顶的大氅被移开一寸,捂着的热气在寒风中散去了些许。她重新探出头来,一眼望见了怀抱着她的铁面男子对着手下吼道: “巫医呢?” “属下马上去传。”那人见主子发怒,飞也似地领命跑远了。 辰霜望着晃荡的帐幔被挑开,身体被安放在他帐中矮榻。她受宠若惊,心知此举非常不妥。挣扎之下从矮榻滚落到了地上,所幸那里垫着一大片雪狼皮,她没有很痛。 叱炎听到声响后转过身来,微怔后又用大氅将她裹紧,抱起来重新放回到榻上。 辰霜整个人罩在极其闷热的氅毛之中,隐约听到熟悉的巫医道: “殿下,可是身体有恙?” 接着,大氅露出一条缝隙,她的手臂瞬时从中伸了出来,被一双枯瘦的手指搭住了脉搏。 腕间的温热散去,她随即听到一声“咚”跪地的声音,巫医颤声道: “殿下恕罪,她所中的药,药性极强,至阴至寒。我可以先用点草药压制,但一时半会很难解除,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叱炎不耐烦。 “除非以男子阳气采补,行房中之术,便可消解药性。这是最直接且安全的法子了。不然,姑娘只能忍下去,待药性体内自行消解。” 辰霜自是知道这个法子的,她一早便知道。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从大氅中坐了起来。颤抖着双腿下了榻,摇摇晃晃去取下了挂在砍刀架旁的皮鞭。 她亲手调的药,她最是清楚不过。药性来势极猛,但只要熬过今晚,第二日身体便会一切如常。 所以,她此时需要迅疾猛烈的鞭笞,不断敲打顽固的□□,将药效逼起来的怪物赶出去,保持清醒之智,清白之身。 她心中更有过一丝异样的害怕。她怕这个不近人情的玄王会随意指来一个手下来欺辱她,毕竟,这里的奴隶和营-妓并无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