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摔坏的冰箱贴,被扯坏的手链,被涂上乱七八糟的线条的明信片,被撕坏的纪念地图。 这是一份被毁掉的礼物。 姜时珏一时间说不出话,愤怒又一次席卷了她。 那天她提早从图书馆回来,一路上都在期待jiejie寄来的快递。可当她推开门,只见到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盒子。 姜时玺拆了她的快递,正在吃jiejie给她买的零食。 她大声尖叫,当即就和姜时玺吵了起来。 礼物在这场剧烈的争吵损坏了。姜时玺扯着嗓子喊,说这也是我的jiejie,这也是我的礼物。 她情绪失控,大叫着说姜栗是她一个人的jiejie。 姜时玺也哭了,委屈只有她有礼物,他没有。 “mama呢?”姜栗拿起一张涂着黑色线条的明信片,偏头看眼睛红红的meimei,“她几点下班?” 姜时珏小声应:“五点。” 姜栗已打算退掉车票,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 “姜时珏?你带同学回家了?”杨清芳看见玄关处两双鞋,皱起眉头,“有人和我说你这两天……” 杨清芳惊愕地看着从姜时珏房里出来的大女儿,一时失语,好半晌,开口道:“栗子,你怎么回来了?” 她看了眼躲在姜栗身后的姜时珏:“你怎么没和我说你jiejie要回来?” 姜栗轻捏了下姜时珏的手。 姜时珏不情不愿地回到房间,顺带关上了门,待听到脚步声走远,她悄悄打开一道门缝,偷听两人讲话。 其实是怕姜栗说不过杨清芳,随时准备出去支援。 “妈。”姜栗面对许久不见的母亲,有几分局促,“我来看看阿珏。” 杨清芳放下包,换上拖鞋往屋里走,倒了两杯水,提醒道:“你还有个弟弟。” 姜栗抿唇:“阿珏前两天和我打电话,哭了很久。” 提起前两天的事,杨清芳拉下脸,责怪道:“你做jiejie的,从外面回来,只给meimei带礼物,弟弟没有,这像话吗?” 姜栗和许久不见的母亲对视着,对方眼里的失望很明显,也很熟悉。她从小就十分恐惧来自长辈的失望的眼神,从怀疑自己再到否定自己,再费尽心思去完成他人的期待。 可到最后,什么都换不来。 她仍在适应“即便做到最好,爸爸mama也不会多喜欢你一点”这一事实。 即便现在长大了,她依旧恐惧这样的眼神。 她依旧感到难过。 姜栗安静两秒,轻声说:“有时候我好像是会忘记自己还有个弟弟。平时问我三餐吃什么、有没有开心的事,周末问我有没有和朋友出去玩,这周过得好不好,暑假我去北疆让我注意安全、注意防晒、注意不要生病的人,一直都是阿珏。妈,阿玺知道他有个jiejie吗?” 杨清芳脸色变了又变:“你弟弟才多大?你已经是大人了,要和孩子计较这些吗?” 姜栗:“妈,这里是阿珏的家。你是她的mama,你有责任和义务让她在家里感到安全,而不是让她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东西被人随意打开、随意处置。如果她在这个家里失去尊严和自由,那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家。” 那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家。 像我一样。 她张了张唇,“像我一样”四个字卡在喉咙里,凌迟着心脏。她不能确定这是否也会刺痛到杨清芳。 最后,她没有说出口。 杨清芳好半天没回过神,等她反应过来,姜栗已经离开了。她急忙追出去,电梯正在下行,又跑到阳台,看到女儿的身影,大喊道:“你晚上不住家里?你上哪儿?” 楼下那道纤细的身影停下来,朝她挥了挥手。 杨清芳怔愣两秒,又喊:“外面在下雨,你没带伞!” 姜栗离开了。 房间里,姜时珏低垂着头,难过地想,为什么爸爸mama能够拥有姜栗这样的小孩。 如果jiejie是她的小孩就好了。 - 晚上十点,列车到达洛京站。 地铁人不多,姜栗独自坐在角落里,思绪放空,时间像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将她隔绝。 直到地铁到站,她迟钝回过神。 走出地铁站,无垠的黑夜笼罩下来。 姜栗慢慢抬起头,下雨了。 洛京的雨下了一天,早上雨势还小,晚上已是倾盆大雨。 雨重重砸下来,落到灯上、树上、马路上,发出的声音都不同。时而清脆,时而沉闷。 她喜欢自然的声音,喜欢雨声。 姜栗静静地站了很久,从包里拿伞时才想起来她把伞忘在南明了。她犹豫两秒,走入大雨里。 雨夜下,一辆黑色的布加迪mistral缓缓使出林业大学大门。 宋澹奚转过弯,拨通韩榧的电话:“妈,我拿到书了,现在回家。有没有想吃的?我……” “等一下,妈。” 宋澹奚偏头看向车窗外,雨幕让他看得并不清晰。 他降下车窗,看到在大雨里低头走路的女孩子。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白皙的肌肤在此时看起来格外苍白。 宋澹奚靠边停车,拿着伞下车。 雨停了吗? 姜栗怔愣地抬起头,毫无征兆地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雨幕中,宋澹奚的面容清晰,目光平静,漂亮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a href= title=target=_blank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