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告诉她这本就是骗局,该如何暗示她高昌危机重重,现在跑还来得及。
要是此刻将她完璧归赵,送回乌兹,他的罪孽也不算太重。
“看错了?……”朝露眉头蹙起,沉吟良久。
乌兹与高昌并非盟友,若非为了洛襄和三哥,她也不会来高昌襄助昭明。
她已见到了洛襄,其实也可以做一回小人,不顾与昭明的约定,擅自离开回乌兹去。
但她心中,仍有一丝盘桓不定的犹疑和希冀。
朝露心如乱麻,回过神来,看到戾英满面愁容,不经意地问道:
“这几日在高昌,你还没见到想见的姑娘吗?”
“哪有那么好见的……”戾英望着她清明如水的眼眸,关切好奇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气,面对她,微微垂下头,面露黯然。
他不知他方才这番言论,有多少是不得已的算计,还有多少是从未示人的真心。
此时,一名头戴攒花宝冠的高昌王宫侍女远远走来,朝二人躬身行礼道:
“高昌国主有请二位。”
朝露讶异,而本是散漫仰卧的戾英“唰”一下站了起来,立在那里,身姿笔挺。
……
直到被请进了高昌王殿接见,洛朝露这时才明白,为何戾英这几日都难以见到那个喜欢的姑娘。
她摇头笑了笑自己,戾英的心悦之人,怎会是个普通人。
高昌王宫的大殿,金漆吊顶燃着数排烛火,两侧画壁上尽是雪玉雕刻的文殊兰。巨大的廊柱间,天华藻井彩漆绚烂,雕刻巨大的瓣状兰花,甚至铺地的毛毡毯都布漫大大小小的文殊兰纹路。
文殊兰乃双生之花,开花之时总是两朵并蒂,同生同萎,唯有高昌王族可佩戴的圣花。
一侧大殿有被大火烧过的乌黑痕迹,据戾英说,是北匈占据王城之时烧毁的一座墙,为了抠去满墙镶嵌的金箔。
朝露一踏入王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气。
她心中一动。这个味道,倒是像极了前世国师的气息。这般厚重沉郁的香息,和洛襄身上轻浅的旃檀香截然不同。
就在此时,大殿的王座上走下来一道高挑而纤约的身影。
随着她走近,朝露不由屏住了呼吸。
女子头戴镶金宝冠,一袭繁复花纹的绫白长袍,鸾带裙裾饰以连珠璎珞,玉腕戴金玉臂钏。肌肤胜雪,灼若芙蕖,整个人像是一株清丽出水的文殊兰,纤细却又不乏坚韧。下玉阶时轻提裙裾,像是自天边云端走来,步步升华,端庄而不失威仪。
朝露注意到,身旁的戾英站得僵直,一贯锋利的目光柔软了下来,像是蕴藏着无尽的欣喜,向往,和失落。诸般隐晦的情愫在看到来人之时尽收眼底。
女子走近,一双漂亮的碧色凤眸犹为夺人睛目,令朝露不由觉得有几分眼熟。她朝着来人双手合十,低头微微一笑。相如秋满月,眼似净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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