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纪辞看到她走向自己时,想她终于愿意结束她单方面的冷战了。 他很开心,开心她不仅来了,甚至还会和他一起拍照。 “柳悦。” 沉纪辞笑着叫她。 然后看见她依旧面无表情。 沉纪辞觉得她不该这样,心里的委屈冒了点头。 柳悦出现在台上,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时,台下的学生里起了不小的sao动。 她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仿佛自带滤镜。 学校请的摄像师给他们两个拍照片,本来拍这种获奖学生之类的照片,不追求构图好看等等。 但是这次拍的两个小同学实在是长得很有镜头感,特别是这个女生,也太漂亮了,随便一拍都好看。 不过对她来说,偏是遇到这种随便拍都好看的才更想拍得好,就对着没什么表情的柳悦说:“这个女同学也笑一笑嘛。” 柳悦迟疑片刻露出了笑脸。 摄像师又嫌他们站的太远,说:“两位同学再站近一点会拍得更好看。” 柳悦还没动,沉纪辞就靠了过来,她注意到他捏紧了衣角,手上的红痣在晃,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紧张。 “很好很好!我数三二一……” “咔嚓” 照片拍完了,柳悦直接下台了。 沉纪辞盯着她的背影。 没和他说话,也没看他。 沉纪辞心里的委屈又积了些。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让柳悦生了他的气。 “摄像师jiejie,刚刚的那张照片可以给我看一下吗?”他对要走的摄像师说。 在检查照片的摄像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下台了的柳悦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笑了笑,说:“我这个照片后面会交到学校,你到时候可以去你老师那里存一份。” “嗯,谢谢您。”沉纪辞和她道谢,视线追到了台下的柳悦身上。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他们就一起回去了。 午饭时间,柳悦爸妈夸上他好久。 接受到这么多认可,他依旧表现的不骄不躁,这点就尤为讨长辈喜欢。 而柳悦,每听到爸爸mama夸他一句,就感觉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色彩更浓厚了一分。 她又是早早撂了筷子,钻回了房间。 沉纪辞看着她离去,一时间笑容也消失了。 “悦悦这几天怎么回事?我还说她愿意去你学校是有进步了呢。”柳悦mama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沉纪辞说:“没事的阿姨,我会找机会和她聊聊的。” 听到他这样说,柳悦mama心里舒服多了。 毕竟柳悦那孩子现在就比较听他的话了。 所以她点了点头,说:“真是麻烦你了,小辞。” 晚餐的时候,柳悦又缺席了。 沉纪辞去给她送晚饭,她也不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解放前,沉纪辞早上和她拍了合照的那点雀跃被浇灭了个干净。 柳悦爸妈都回房间休息了,沉纪辞还守在柳悦门口。 静悄悄的夜晚,他的声音显得极轻,落在地上还带着一阵莫名的阴冷。 “柳悦,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知道他就在门口的柳悦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听到他那样说,她心想:对啊,生了你这个无辜的人的气,嫉妒你抢走了爸爸mama对我的关注。 柳悦觉得心情很糟糕。 在她听见门口那人好像离开的声音,她打开了门。 于是和他面对面了。 柳悦记忆中的沉纪辞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什么表情呢? 有些伤心委屈,有些不敢对她生气所以尽力显得平静。 门外的灯突然熄灭。 柳悦房内也没有开灯,四下寂静,所以他们一起陷入了黑暗中。 她其实被吓到了,可是沉纪辞依旧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盯穿她。 黑暗没有让那双眼睛有过一丝的慌乱,也没从她身上移开。 她想到沉纪辞没有失控过。 他几乎永远都是冷静的。 柳悦觉得不应该。 “沉纪辞,你很在意我是吗?”柳悦脱口而出询问他。 她见他点头。 于是在沉纪辞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她环上他的脖子,迎着他惊讶的目光亲了上去。 她能感受到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惊得僵硬了。 柳悦的吻技很马虎,她会的只是舔湿嘴唇和伸舌头。 沉纪辞的口中有些冰凉有些发涩。 但是很快,他的嘴里热了起来。 没有征兆的一个吻。 柳悦喘着粗气,感受到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侧,他的头靠在她肩膀上,热气全部喷洒在她的胸口,有些发痒。 即使他在同龄人中属于清瘦那类,但身高摆在这里,柳悦被他靠着,还是觉得有些沉。 “小悦…” 他的声音有些哑,混着点清冽,掺着着莫名的情愫。 柳悦直接推开了他,伸手按下开关。 灯亮了起来,沉纪辞的脸很红,红得不像只是生理反应。 “小悦,你…”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柳悦打断。 “沉纪辞,你做手术的钱是我家里借你的吧。” 柳悦觉得自己说这话时表情肯定非常恶毒刻薄。 沉纪辞嗯了一声,对她说了声谢谢。 可柳悦接着说:“那你的命就是我救活的,是不是说明,你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沉纪辞盯着她,点了点头。 柳悦觉得亲他的那一下,自己的嘴里涩得不像话,涩得发苦。 他听她说那些话,表情依旧没有起波澜。 他越平静,她越想摧毁这种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的平静。 “那你做我的狗吧。” 她的脑中只剩这句话了。 然后她看见沉纪辞的脸上出现了诧异。 她心里爆炸的自我厌恶让她的声音颤抖:“没有我…你会死掉吧…做我的狗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是我让你活到现在的……” 是我让你可以展示自己的天赋,得到所有人认可的。 柳悦想要他,得到他的什么都好,她不想只有她一个人烂掉。 她将自己的房门关上了。 沉纪辞觉得事态朝着一个极为诡异的地方发展。 他不是听不出来柳悦的情绪。 他听出柳悦在恨着什么,恨着可能与自己有着些相似之处的东西。 眼前的柳悦如同一块出现裂缝的水晶,只要外界往上面施加一点力,即使是趋近于零牛顿的力,也会让她立马崩碎。 沉纪辞感觉自己刚刚被她吻上时的兴奋,死在那一刻也无所谓的想法被混乱的推理挤入了角落。 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他对柳悦说:“我知道了,可你想让我做什么?” 柳悦看着他,她看出他接受了,接受了她刚刚的话。 可是真的接受了吗? 愿意跪在自己的脚下,无论自己怎么打骂都只会乖乖舔她的手心,做一只狗吗? 柳悦不确定,于是她想到了殷持玉他们惯用的伎俩。 她让他靠近自己,当他走到她面前时,她说:“我想你跪下来。” 像曾经的她一样跪下来。 沉纪辞十分乖顺,他跪在她脚下,抬头望着她。 目光幽深,瞳孔好像一个吸人魂魄的黑洞,白炽灯下,他像个苍白的影子。 柳悦不太喜欢他的眼睛,好像她现在丑陋的模样被那双眼睛永远铭记了。 “我不想看你的眼睛,把眼睛闭上。” 她见他闭上了眼睛。 柳悦感觉自己几乎是成为了他们。 她开始解他的衬衣扣子,当他裸露清瘦的仍然保持着几分病态的上半身时,柳悦清楚地看见了他胸部正中处的手术疤痕。 那条疤痕有十几厘米长,像一条长在rou体上的红色荆棘枝条。 应该会很疼吧,被手术刀划开这么长的一道口子。 她抚摸那道疤痕,听见了沉纪辞并不安稳的声音:“别…别摸了…小悦…” 柳悦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沉纪辞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身体展示给柳悦看。 如果她不看,那这道疤就是简单无意义的疤痕。但如果她看,那这道疤就是丑陋碍眼的一条长虫。 沉纪辞睁开了眼睛,柳悦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委屈和羞耻。 他在羞耻什么?自己的身体吗? 柳悦几乎是没有留情地开口:“你是在嫌弃自己的身体很丑陋吗?” 良久她听见他嗯了一声。 其实换做任何一个人,沉纪辞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眼前的人是柳悦。 他从五岁起就喜欢的柳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