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多疑,皇家寡恩。 皇上反应很快,太后此举,意欲何为? 是为了守皇陵的十四? 还是为了隆科多? 看来太后是知道自己的计划了。 那么,这计划,要早点实施了。 迟则生变。 看来皇额娘是想要情人,而不要儿子了。 今日能对亲孙子下手,明日也能对亲儿子下手。 皇上的心越来越冷。 是了,皇额娘可不止一个儿子。 甚至,在她心里自己是她的儿子吗? 还是……自己在被抱给佟佳氏的那一刻起,她就当没有自己这个儿子了。 皇上扪心自问,答案也隐隐能够猜到。 他阖上眼,自从登上帝位,难得的感到有些无力。 就算是敦亲王谋逆,年羹尧功高震主,隆科多嚣张结党,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甚至这种感觉,是与老八,老九他们斗法,争夺皇位时也未曾有过的。 只有乌雅氏,自己的生母,才能让自己体会的。 痛苦。 皇上沉默无言良久,缓缓起身,轻声道: “苏培盛,去寿康宫。” 苏培盛小心观察皇上脸色,只见皇上面上平静极了,可眼睛里情绪却复杂的太过浓稠,那里是涌动的愤怒,痛苦,亦或者别的什么…… 风雨欲来! 苏培盛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嗻。” 一路上,皇上沉默不言,只有手串被转动的声音。 苏培盛将身子弯的更低了。 皇上,这是失望透顶啊。 到了寿康宫,太后还在喝药。 竹息在一旁伺候着,这次侍疾的嫔妃是夏冬春和安陵容,还有欣常在。 她们三个分工有序,看到皇上突然来了。 也是意外。 “嫔妾见过皇上。” 皇上没多管这些嫔妃,就格外看了夏冬春一眼。 突然想到弘曜还由她照看着,那孩子可还适应? 就不知道贤妃如何了? 可这思绪就飘了一瞬,皇上突然意识到——贤妃这病,太过蹊跷。 皇上的心更沉,但他心里百转千回,面上还是八风不动。 “都回去吧,朕陪陪皇额娘。” 安陵容和欣常在听了皇上的话,还犹豫的去看太后。 但夏冬春却不假思索的立即说。 “嫔妾告退。” 她就这么走了? 欣常在看了夏冬春背影一眼,这也要看太后意思呢,她…… 回去和贤妃提一下好了。 皇上看她们三人反应,看欣常在她们还去瞧太后意思,心里已有些不满。 怎么皇上的话不管用,还要再请示太后吗? 不过,见夏冬春利落告退,皇上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 夏氏虽然冒失了些,可这性子也是至情至性。 皇上心里满意。 等嫔妃们都走了,皇上屏退了宫人们。 才坐在榻上和太后说话。 看皇上表现,太后也有所猜测。 但还是不直接挑明,揣着明白装糊涂,难得糊涂啊。 “皇上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 皇上心里已经气的想笑,都这个时候了,太后还当做无事发生,难道还要朕主动退让吗? 可皇上还是强压下怒火。 没提后宫的事,反而先提了前朝。 “隆科多自恃拥戴之功、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欺上瞒下,滥用职权,已经被幽禁于畅春园了。” 太后的手颤了颤,本来要端起的茶盏被她重新放下。 “年羹尧已死,隆科多年老,让他回去养老便是,皇上何必……” 皇上看着太后百般维护隆科多,心里更是冰冷。 “他犯下如此多的罪状,朕如何能如此放过。” 太后见自己是劝不住皇上了,犹豫片刻还是搬出了孝懿仁皇后,佟佳氏,这个自己厌极了的女人。 “皇上幼时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隆科多是她的亲弟弟,皇上平日里都叫一声舅舅,皇上也要顾忌孝懿仁皇后的颜面才是。” “况且隆科多是皇上登基的有功之臣,皇上此时处置隆科多,未免有人说皇帝卸磨杀驴。” 皇上冷冷的看着太后,此时竟然搬出了佟佳额娘,她…… “年羹尧已除,隆科多不得不除,皇额娘多次出言维护隆科多,为何当时除年羹尧,皇额娘就无动于衷,这隆科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太后知皇上心意已决,眼里已含了泪水。 哀家,已经尽力了…… 你,哀家的儿子容不得你啊。 此次谈话的结果,是皇上拂袖而去。 太后不再让嫔妃们侍疾。 几日后,就传来了隆科多的死讯。 自此,皇上登基的两大功臣,年羹尧和隆科多都相继倒台。 可太后的病却越来越严重了。 只不过皇上自那日后,再也没去过寿康宫。 反而跑储秀宫和启祥宫很勤。 那日皇上去见了太后,回来就先查了太医院,让慧敏停了药膳,又开了“补身子”的药给慧敏。 紧接着就紧急召了王太医回来,给慧敏调理身体。 慧敏还记得那日皇上的表情。 那是愧疚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