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敲门,直接进的。 苏以安也没对谢不辞的到来做出什么反应。 没招待他,只一如既往的把雪团扔给他抱。 谢不辞拉开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孩子不管跟着谁都很安静。 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只有电视上综艺里偶尔传来的交谈声和笑声。 是个喜剧综艺。 观众的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异常突兀。 谢不辞纠结了半天都没想好要说点什么才能打破僵局,但苏以安没留给他说话的机会:“坐够了就走,带着孩子一块。” “……” “我带孩子走了那你呢?” 这问题挺没有脑子的。 不过谢不辞没来得及跟沈伊了解病情,也不知道他睡着的这个晚上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我不用你管。” 听起来,像是要把孩子扔给他管的。 其实按照他们两个的关系,苏以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也再正常不过。 本来就自顾不暇,家里欠债,父母回了老家,要各种防备仇家的暗算,还得想办法解决掉他爸没有处理掉的烂摊子。 再加上要带孩子。 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最主要的是,雪团挑食,苏以安很早之前就跟他讲过,孩子低于五千块钱的奶粉都不喝。 这样一看,财务方面,也挺磨人心态的。 “好的。” 苏以安看谢不辞这幅样子,就知道他绝对是没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可以降低我儿子的生活质量。” “我尽量。” …… 没给保证,就说明理解得还是没到点上。 没关系,真走投无路了总会有谢不辞寻思歪门邪道的时候,现在不用跟他多讲。 又陷入沉默。 苏以安不想多说,谢不辞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一趟。 但好在,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要他们两个待在一起,就意外有能让谢不辞平静下来的效果。 后面谢不辞没再多问。 因为私心里,不想听见苏以安亲口说出要离开他,离开这个地方之类的话。 临近天黑,实在没什么好讲的的,谢不辞就没想再留。 走之前原想着给苏以安带个饭,但因为对信息素功能障碍这种病没什么了解,也没意识到,离开了病房他就不能再进来了。 这就好像,人只有在无菌室才能活着,外面什么东西都没法往里带。 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想进来又诸多限制。 换句话讲,就是另一种形式的icu。 当病情真的到了某一个阶段,看起来像是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的时候,站在亲属角度,又是另一种心境。 谢不辞离开的时候,把雪团也带出了病房。 还跟沈伊询问了许久苏以安还有没有的治。 沈伊给他的回答是:“我是医生,我会尽我所能,但我没法给你任何承诺。” “我不会看着他去死,却也最多只能讲出一句,我学艺不精,技术有限。” 病程……没有回退的。 这一点连谢不辞这种门外汉都清楚。 他还打算再问沈伊点什么来着,可转念一想,他做不了什么。 没钱,也没有面子去找人帮忙。 能说出口的,好像也就只剩下了:“那麻烦你好好照顾他。” 从医院开车离开,谢不辞先是开车带着雪团去自己家别墅门口转了一圈。 但是因为欠了债,房子已经被贴上了封条,现在从外面看,已经看不见灯光了。 谢夫人以前精心侍弄的花草也成片枯萎。 谢不辞没法把车开的太近。 尤其是,想起这车是他以前专门挑的性能高油耗大的款式,每多走一步,都是对他钱的一种大损耗。 有这钱还不如给儿子买奶粉。 怕雪团没饭吃让苏以安觉得自己亏待了他,谢不辞也没在外面闲逛太久,在别墅附近远远看两眼感慨一下就回了家。 到家以后先是像以前无数次给孩子冲奶粉一样,把雪团放在沙发上,谢不辞进厨房。 但这次好像又不太一样,一直听话懂事的孩子这会也不知道怎么了,给什么都不吃,还情绪很不稳定。 一会哭闹不止,一会又安静下来眼泪汪汪的抽泣着朝谢不辞喊爸爸。 问他怎么了,他也说不出什么。 就趴在谢不辞肩头蹭眼泪。 然后屋漏偏逢连夜雨,临到雪团平日里睡觉的点,谢不辞又发现孩子发起高烧。 明明在他们回家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 没过几个小时,病得挺急的。 越是这样,谢不辞就越怕出事。 着急忙慌的把孩子送到了急诊,见值班医生是沈伊的那一刻,谢不辞好像看见了救命恩人一样。 他从来没觉得,沈伊这个人这么带光环过。 沈伊把孩子接过来先给量了体温,询问谢不辞情况的时候,手上给雪团抽血的动作也没停:“干嘛来着,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我没给他吃什么,他前面都挺正常的,九点半左右忽然发高烧。” “相比这个我更想问,苏以安那种病……遗传吗?” 把孩子送过来这一路谢不辞一直都是担惊受怕的,小众疾病之所以是小众疾病,就说明没什么可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