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谦在心里又狠狠地给黎豫记上一笔,这才不情不愿又蹑手蹑脚地摸出门去。
一套拳还没打完,郭晔的大嗓门从院外传来,声如洪钟,震得穆谦耳朵嗡嗡响:
“呦,老弟,这么勤快!难怪皇室子弟里就你能上战场呢!”
穆谦眼疾手快,欺身上前捂上郭晔的嘴,压低声音谴责道:
“小点声,就你这大嗓门,阿衍的金丝雀都吓得不会叫了!”
郭晔一把打开穆谦的手,冲着紧闭的房门瞧了一眼,瞬间了然,这人哪里是怕惊了金丝雀,明明是怕扰了他金屋藏的娇!
“还睡着呢?”
“这些日子强撑着戒隐,他夜夜都头疼,又睡觉极轻,难得刚睡得沉了些,再让他歇会儿吧。”穆谦抱着胸,用一副宠溺又无奈的神情瞧着卧房,让郭晔忍不住酸得牙疼。
“啧啧,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呸,狗男男!”
“本王乐意!你有本事也找个人秀去!”穆谦可不是个随意由人挤兑的软柿子,前些日子对郭晔处处忍让,全是为着能留下陪黎豫,如今前嫌尽释,说话又随意起来。
“话说回来,郭大哥,上次阿豫提到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那容姑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不是本王吹啊,这姑娘在大成无论才情样貌,绝对是翘楚。从前先帝在时,说她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打住!”郭晔本就无心,又听穆谦的话越说越离谱,直接截断话茬,摆手道:
“你可拉倒吧,这种娇生惯养的世家贵女咱可无福消受,留人这事没问题,但娶她,绝对不行!”
穆谦有些纳闷,“郭大哥,哪个英雄不爱美人,哪个世家小姐没点脾气,你这一方霸主,还怕降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再说了,人家容姑娘也不是个跋扈性子,非常识大体。”
郭晔本就不善言辞,有些为难道:“根本不是怕降不住她!”
“那为什么?”
郭晔索性直言:“人家姑娘本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档口提亲,郭某岂不趁人之危,此等小人行径,郭某不愿!”
穆谦没想到这一层,更没想到郭晔有这样的心胸,若容清扬迫于形势应承下这门亲事,心中难免存着疙瘩,好事也会变成坏事,一时之间也踌躇起来。
再加上强留容清扬本就不是易事,一个弄不好既破坏邦交又惹京畿猜忌,就算将人强留下,安置也成了问题。送回京畿肯定是不行了,那就得为人家寻个好归宿。可这门亲事不过是他和黎豫一时兴起的主意,更何况还要问过容清扬的意思,刚烈若容清扬,若她不愿,他们肯定不能强求。
可穆谦也绝对不能放着容清扬和亲不管,于公大成战胜却下嫁公主难免伤了浴血奋战的边防军将士的心,于私他也对不住从前容清扬御前仗义拒婚的情义。一想到还有这么多未尽事宜,穆谦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