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黎至清对肖瑜这般消极逃避的态度有些不满,虽然他跟黎晗互相瞧不上,但更不想看肖瑜如此颓丧,劝道:
“事在人为,为何非要奢求来世?恕至清直言,那些佛家典籍描绘来世虽好,可谁能证明确有其事?师兄家世人品样样拔尖,不该自己先打了退堂鼓。”
黎晗那边,肖瑜并不想以权势相欺,只在嘴角挂上一丝苦笑,“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正因为旁的都有了,才不敢奢求圆满,更何况,万事岂能尽如人意。”
黎晗与肖瑜之间的私隐,黎至清并不知晓,见肖瑜如此,黎至清也不愿再勉强。于他而言,肖瑜在他心中,本来应该一直如先生所讲的那般惊才绝艳,堪称一代风流人物,但因着知道了他与黎晗之事,从四年前便对肖瑜有了芥蒂。
“师兄让三公子绕了一个大圈才把至清喊出来,不会是只让我陪你论佛法和道法吧?”
“自然是有事同你商量的。”肖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给黎至清,“我打算上个劄子,在地方监察的同时恢复朝内监察,启用一批清流做谏官,以整肃朝内外弊病,人从今年恩科及第的进士、太学生及各州察举上来的年轻后进里面选,想问问你的意思。”
黎至清有些不明所以,以先生所言,肖瑜谋略不在自己之下,哪用来找自己拿主意。黎至清接过劄子,草草一看便还了回去,走心地敷衍道:
“甚好,若真能择些游离于世家之外的青年才俊,为朝中注入活水,针砭时弊,功在千秋。”
肖瑜温和一笑 ,而后却摇了摇头,“我是想问,你可有借着此事入朝为官的想法。那日在冀州,晋王殿下已迫得成瑾承认了你的新身份,想来从前在登州的事,无人再敢翻出来。你既有心报国,谏官之职可以一试。虽然官职不高,亦无大权,但于内,朝后今上与宰辅议事可列席,于外可监察地方。”
黎至清快速在脑中过了一下事情的利弊,而后拒绝道:“至清虽有志致仕,意在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想成为他人喉舌,师兄的好意,至清心领了。”
大成早年还有朝内谏官,得以列席朝后皇帝与宰执议事。这群谏官往往清流出身,年轻识浅,更无多少政治资历,但学问佳,有节操,直言敢谏,纵使言错触怒龙颜,皇帝顾念着他们人微言轻却傲骨铮铮,也不会真去怪罪。本来极好的一项制度,却被当权者利用,有些奏本,宰执不便提及,便借谏官之口来说,纵使上位者不喜,也拿这些谏官没辙,久而久之,谏官选用不再公正,谏官亦不再有公心,最终沦为了宰执的喉舌。先帝发现此举弊端,一怒之下裁撤了中央谏官,只保留了地方御史台,一直延续至今。
如今,黎至清正是想到了这些,才直接拒绝了肖瑜。
肖瑜知道黎至清误会了,忙道:“先生说你素来主意正,除非让你心悦诚服,否则谁也不能迫你做事,我自然无心也无力强迫于你。更何况,家父素来直言敢谏,他若稍微婉转一点,也不至于如今仍屈于林相之下,他无需喉舌,你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