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伤好些了?那日误伤了你,是本王的不是,不过本王也救了你性命,如今咱们喝一杯,一笑泯恩仇如何?”
穆谦说着把酒坛子递了过去。
黎至清瞅着眼前递过来的酒坛愣住了,他素来举止端方,甚少饮酒,纵使却不过情面非要饮酒,也须得有些杯、盏器具,如今只就着酒坛,着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穆谦见他不接,又把酒坛子拿回来,醉意朦胧,“也是,你大病初愈,不宜饮酒,罢了,不强迫你!”
黎至清想了想,自他手中取过酒坛,轻轻抿了一口:“好,一笑泯恩仇!”
喝完立马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穆谦见他这般,立马把酒坛扔在一旁,起身为他顺气。手掌覆上他背的一刹,穆谦感觉到少年身体极为单薄,在秋风中轻颤着,似是手上一用力,就能将手下这幅病躯捏个粉碎。穆谦甩了甩头,似是要把脑中这些不合时宜的思绪甩出去。
黎至清不习惯与人亲近,待咳嗽少歇,立马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
穆谦知他出身世家,修身自持,与人亲近难免尴尬,故出言转了话题:“你怎么出来了?”
“大病初愈,屋中有些憋闷,所以想趁着夜色,出来走走,不曾想扰了殿下。”黎至清言罢,瞥到了酒坛,他虽病着,但消息并不闭塞,“借酒浇愁,恐更添愁绪,逝者已矣,生者节哀,哀伤过甚易伤身。”
穆谦本来因着识破黎至清的身份,精力已经从穆诀之死上挪开大半,如今又被黎至清扯回来,且已酒过三巡,头脑发昏,难掩伤感:“那日,那日若不是跳墙踩了你,又崴了脚,或许死的人该是我!你知道吗,诀弟是替我,他是替我啊!”
穆谦说着往廊凳上一坐,神情难掩颓丧。
黎至清听了,面色平静,语调波澜不惊:“生死有命,不过早晚而已。殿下又何必如此?”
穆谦听了,怒火顿起,一把握住黎至清的前襟:“你胡说什么?他可是我弟弟啊!他大好的年化,就这么折在了这么个狗屁盟约里!”
穆谦酒劲上来,手上施力带了黎至清一个踉跄:“我早该知道,你跟外面那群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冷血,一样的薄凉,一样的没有人性!”
黎至清勉力稳住身形,一根一根掰开穆谦握在他胸前的手指,轻笑道:“您的兄弟是兄弟,旁人的兄弟就不是兄弟了么?您知道为了凑二十万岁币,每年四境诸州要饿死多少人么,您知道每年跟胡旗发生冲突,北境镇守的将士要死多少人么?他们也是有儿有女有父母兄弟等他他们回家的人!”
“本王管不着!本王只知道,那胡旗使团不会傻到跑到京畿来毒害大成的王爷,无论这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本王都要把他揪出来,为我诀弟报仇!”穆谦借着酒意,已经气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