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见过面,这一番话谈完之后,国公爷满意,贺氏也挑不出不足之处。
从颜家告辞回府后,奚元钧坐在马车里就已等不住,想要双亲明确的态度。
贺氏以为儿子只会问,他们觉得颜姑娘如何,能否同意他想要的这门亲事。
然而奚元钧问的是:“父亲,母亲,预计何时请官媒人上门?”
国公爷和夫人对视一眼,都哭笑不得,这小子,平时看着沉稳正派,怎么在这事上这么心急,生怕他们反悔似的。看来,他对那颜姑娘是真有了十成的满满心意,估计不到把人迎进门那一天,心里都不得踏实。
贺氏笑着摇了摇头:“这等大事,要请个老师傅好好地算一算,挑个顶好的日子。我们奚家世子的亲事,哪一环都必要尽善尽美才好。”
听母亲如此说,奚元钧一颗心这才得以安定。
国公府对待议亲此事慎重,就连上门纳采都选了好日子,定了十一月下旬。这中间近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圆满近在眼前,只需等待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即可。
为了让颜姝安心,奚元钧写了书信给她,因此两家人都知道亲事可以算已经定下了,只待吉日到来走一走流程。
在这期间,不到备嫁的时候,颜姝还能和奚元钧见几面。
如今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菊花作为四君子其一,到了菊花的季节,京中重视程度不比牡丹盛开时低。
尤其是翁荣的母亲翁夫人,最爱菊花。据翁荣说,翁夫人每年都会养育菊花,办些大大小小的花会诗会。今年她得了几盆品相完美的珍稀名种,便预备在家中举办一场热闹的赏菊会。
颜姝和翁荣那么好,请帖自然少不了她一份的。而翁荣为了撮合好友与未来郎君在婚前能多见几面,特地嘱咐翁夫人,给国公府也要送一份请帖。
这事人人都高兴,只除了翁霁。他因为不想见到伤心事,当日想出府去避一避,结果不得翁夫人允准,强行留他在身边。
可怜翁霁情场失意,还要被迫看敌手和心仪的姑娘在他家眉来眼去。
有翁荣从中运作,颜姝知道赏菊会当日会见到奚元钧,奚元钧也心中有数。二人不约而同精心打扮。
以往颜姝需要盛装的场合,心中有数,眼光坚定,这回她在家中犹豫了两日,成衣里没有满意的,要新做,可看什么色的料子都觉得不对。穿来穿去反反复复都差不多。可要是选没穿过的重色或蓝绿一类,又总觉得不够柔和。
最后还是从谢氏房中取了一匹檀粉有葡萄缠枝纹的浣花锦,做了一件最复杂的百迭裙,颜色与花纹都是新颖少见又适合的,颜姝这才满意。
只做这一条下裙,其实已够了,颜姝从成衣里挑了一件紫梅色的双层领短衫,呼应下裙的葡萄缠枝纹。这短衫在宽领处做了两层,内里衬了雪色烟纱,比一般的短衫看着精致许多。
这样一身下来,既能与颜姝从前的妆扮不同,又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她还惦记着,要是改变的跨度太大,让奚元钧看出来她别出心裁的小心思,恐怕美得他。
不过颜姝没想到,奚元钧才是那个堂堂正正盛装打扮的。
赏菊会当日,身穿墨松绿提花鳞纹圆领袍,腰配皮革金玉蹀躞,头戴金和合发冠的翩翩贵公子引无数瞩目。
常道人穿衣,衣衬人,从前奚元钧衣着简约低调时,气质已不凡尔尔。今日这样一打扮,顿时把别的公子都比到了地上去。
尤其他现在身任重职,在审刑院几个月下来,气场越发锐利,令人望而生畏。
距离遥远,连脸都看不清时,颜姝都从人群中找出了他。都是因为奚元钧身姿挺拔,太过出众。一样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由宽肩架起来,气质如松如竹。
腰身由蹀躞勾勒利落,纤细又结实,从上到下,完美无缺。
现如今,外界还不知道国公府和颜家已挑了纳采吉日的事,众人只知道颜姝生辰时,国公府一家前去,送了大礼,也相看过。但迟迟没听有什么动静,心思坏一些见不得人好的,还以为国公爷夫妇对颜家不满意。
所以颜姝所到之处,仍有不少看热闹的视线,妄图从她的反应中琢磨出什么能当作谈资的笑话。可惜颜姝一如往常,和身边友人有说有笑。
况且她今日妆扮得出众,一看她有心思这样打扮自己,想看热闹的人都不免犯嘀咕,心想这国公府到底看没看上颜家。若没成,这位颜姑娘恐怕没有这么心思打扮得花枝招展。
瞧瞧那发髻上戴的蛾角葡枝点翠华胜,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精细到层层叠叠,从侧面看还有层次的华胜,美得令人震撼。
颜姝就知道有人想看她的热闹,她心里有底气,又怎么会让坏心眼的人如意呢?所以她不仅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与翁荣她们谈笑风生,摘花来簪入鬓边,丝毫不见半点阴霾。
翁荣给她挑了一朵合欢色的千丝菊,戴在发髻后面,做了个后压。一群姑娘围着颜姝欣赏称赞,在人群中,她格外惹眼出挑。
阁楼上,一群文臣登高远眺,翁霁在角落沉默未语,望向颜姝她们这一边,观她笑靥明艳,比花还俏三分。
在他目光所及中,贵不可言的年轻权臣缓步靠近,站在远处,同样远远望着她。
不知他看了多久,颜姝转头与人说话时发现了他的靠近,两人在人群中静静相望,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令他们二人的视线紧紧相吸,难分难舍。
翁霁胸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转身去了另一侧,不再看。
奚元钧终于等到翁霁走开,没人觊觎颜姝,心情这才好些。方才他远远的发现翁霁在一旁阁楼二层看得专注,妒火中烧,这才走近他视线范围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守着。
等了不短时间,颜姝才发觉他的存在,让奚元钧意外的是,他们就这么当着来来往往许多人的面,对视了不知多久的功夫。
直到耳朵听到身边好友在笑,颜姝才惊觉自己看得太投入,慌乱回神,轻咳一声,不再关注奚元钧。
不能怪她,都怪奚元钧今日太惹眼。他那身鳞纹恐怕是用月蚕丝织的,在太阳底下泛着粼粼如水的光泽,让她迷了眼睛。可不是么,绝不是因为他的姿色。
颜姝向来眼光高,只喜欢顶顶好看的美物,奚元钧穿这样一身出来,她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
她这般自我安慰,但在别人看来可就不一样了。尤其奚元钧,因为颜姝盯着他久久不回神,他知道今日没白重视,满意之情取代了之前的不快。
在没到近处之前,还不觉得如何,可到了这边,与她对视过后,奚元钧心中冲动越来越重。看一看已经不够了,想与她站得再近一些,说几句话。
人果然都是不知足的。
颜姝不知道奚元钧心态如何,听翁荣说今日的菊花中有一朵大如面盆的“凤凰振羽”,一群姑娘们商量着要去看一看,打算离开此处。
谁知道奚元钧会这时候走上前来叫她。
姑娘们顿住脚步,齐齐回头看去,见远处一群公子等着,只有奚元钧走过来,眼睛只管看着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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