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够了一圈后,有人发现了床边桌案上放置的一大册画纸。有人好奇,颜姝直接让桑荷拿来,展开给大家看。
“颜家要在京中开一家首饰铺子,这是我自己画的首饰样子。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直为你们留着。也帮我拿拿主意呢?”颜姝并不忌讳将还未做成的样子就拿出来给大家看。
来探望她的姑娘已是她的好友,这份信任还是要有的,即使被负了也没关系。再者,除了颜家,其她姑娘家中都没有经营首饰营生的,不存在彼此竞争。
姑娘们都见多识广,品味独到,早些给大家看,提点几句,颜姝还会收获颇多。
一听她这么说,大家全都聚到桑荷身边,围着首饰册子看。随桑荷翻过一张张图画,人群不断发出惊呼。
“这个好看!”
“这个也好看,竟没见过这种花,这是什么花?”
“累丝能做得这么精美吗?”
颜家的首饰铺子,将来最大群体的主顾,就是京中的管家夫人小姐。见大家都喜欢自己的想法,颜姝很满足。她斜倚在床头,半玩笑半娇嗔:“是真是假,竟都这么喜欢?那好,开业那日,你们谁不来,我就亲自上门去绑了来。”
一伙人都笑开,答应的、刻意倔强逗笑的,回应什么的都有。
秦相宜更是大手一挥,豪迈掷言:“我不仅去,我还带上我娘,且送个金貔貅给你。”
颜姝捂嘴惊呼:“那鄙店真是蓬荜生辉,恐怕店小了,塞不下秦姑娘的金貔貅呢。”
秦相宜作势要来掐她:“谁说要送你那么大的金子了!”
给其她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31章 放榜
打谢府离开后, 秦家兄妹共乘一辆马车回府。秦相宜向秦少珩讲过颜姝身体状况后,又忍不住将颜家要在京中开首饰铺子的事也告诉了他。
本来秦少珩只是浅点了点表示知道了,秦相宜拍他一巴掌:“你别不当回事, 好多首饰样子都是颜姝自己画的,她是首饰铺子的小掌柜呢。”
秦少珩顿时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她还有这种本事?”
“那是当然。”秦相宜很是自豪,“她画的那些,细的我不便跟你讲,但我都觉得,和别家首饰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儿?”秦少珩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朝秦相宜微微侧转过来。
秦相宜一双美目望着车顶, 细细回忆着说:“我觉得颜姝做的首饰,都有一种, 新鲜、鲜活的感觉。是有生命力的。但别家的首饰, 都是死物。”
“这是为何?”秦少珩被她挑起了兴趣。他想起颜姝那个人,想起她给奚元钧做的“鸳鸯落水”荷包, 面上笑意越发深浓。
秦相宜卖关子:“不告诉你,届时你看了便知。”虽是自己哥哥,但秦相宜还是怕他嘴巴宽, 去别处说, 给颜家惹来麻烦。再说, 就算告诉他又能怎么想,他能想象出来吗?她可不要浪费口舌对牛弹琴。
正因为秦相宜这说话说一半的做法, 把秦少珩的兴趣吊了起来,更导致秦少珩忍不住把别人也拖下水。然而, 他能向谁诉说呢,自然是那群招猫逗狗的公子哥儿。
秦少珩是在众人蹴鞠时说的, 奚元钧别无选择,被迫听了许久围绕颜姝的谈话。
其实也是这群人因为在聊颜姝,故意延长话题,说话又大声,专为说给奚元钧听的。
秦少珩更是将颜姝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按秦相宜说的,我可真是好奇那颜姑娘做的首饰是怎样神奇。到了颜家铺子开业的那日,我要随相宜一道去捧个场,弟兄们去不去?”
“去啊,有热闹看自然要去。万一有那不长眼的给咱们颜姑娘闹事,哥几个还能帮帮忙。”有人如此应和。
本欲拒绝前往的奚元钧,听闻有人提到这种可能性,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停滞不前。
京里行商的复杂水深,没有官权做靠山的店面,被霸人欺压是常有的事。更何况颜家开的是首饰铺子,经不起折腾打砸。虽说还不算朋友,到底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只需开业时去看看,撑撑场面,都能帮颜家铺子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奚元钧几番心思轮转,并未开口否决,权当默认了好友们的提议。
颜姝对此一无所知。她哪里想到,颜家铺面还没开,名声已经远远播了出去。这些人呼朋引伴的,届时开张日,还不知道店面门口会有多热闹。
此时的她安心等待静养日结束,为所有认识的应试人都备了春闱放榜日的礼物。
颜姝并未花什么心思和时间去准备,除了奚元钧,其他人的礼物都是一样的。然而送给奚元钧的,是当初在虹楼送他,又拿回来的。一台*独山玉鳌头镇纸,一盒新做的状元及第糕。
并非颜姝投机取巧,只不过她想着,与其重新准备,倒不如把曾经要送却没送出去的东西,重新拿到奚元钧面前。并且告诉他这是什么。
凡是他对旧物有一分的好奇心,都比重新准备要来得讨巧。
颜姝花更多时间准备的,是她沉寂了接近一个月后,首次出门的亮相妆扮。
进了四月之后,天气逐渐转暖,衣衫轻薄,可选的衣裳不论是款式还是料子,都更丰富。
这个时节是穿衣花样最多的时节了,再到夏季天热,只能穿凉的薄的,然而现在,除了厚棉毛皮之外,什么衣料都能往身上比划。
谢氏广纳东西南北,为颜姝备了十几匹今年的新料子,送到她房中,由她自己挑选,再制成衣裳。
这批新料子里,有一匹晴山蓝的缂丝烟罗,格外惹颜姝喜欢。这似乎是织女不经意发现的一种技法,将缂丝的线打磨出绒毛感,令缂丝的图案不再如以前一样是平整的。
浅蓝系的轻薄料子上浮着绒似的蓝色绣球花,美得不似凡品。
颜姝当即决定,用这匹布料做一件薄薄的长褙子,内里是月白束衣,下穿浅群青色的素锻罗裙。令整身衣服皆系素雅的蓝色系,由内到外、由上到下地从浅变深。
同时,因为内里都是素面的料子,更能凸显缂丝烟罗褙子上的绒式花案。其实织女在织这批布时,特意没有将缂丝的颜色做得很明显,因为若颜色明显,外形也明显,未免有突兀之感。现在这样轻轻柔柔的,恰恰的好。
衣裳都做好,由衣架展开,按穿着的样子悬挂,颜姝躺在床上望着,怎么瞧怎么喜欢。她迫不及待地期盼放榜那天的来临。
又过了几天,翘首以盼的,终于等到放榜日。
因着事情还关乎颜淙,颜家人这天都起得格外早。颜姝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因为养得好,脚腕没有受过伤的感觉。
她用罢早膳后就开始梳洗打扮,换上新衣、新鞋,坐在绣凳上等待发髻挽成。
今天的打扮素雅,颜姝就想着,将头发也梳得简单。但又不能太简单,要结鬟简单,但样式清丽温柔。
能符合她要求的不多,因此清露根据姑娘的要求,做了一个矮垂的双蟠髻。颜姝连连点头,表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