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纸鸢时,纸鸢牵着线飞到空中,随风摇摆,极容易牵扯到一起。颜姝心想,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离这群人远一点的好。
其她人都没意见,大家都巴不得远离这些跋扈掐尖的娇蛮贵女,今日出门大好心情,不能被不妙的意外给破坏。
因此她们这些主动远离的,又与秦相宜她们拉开几十步远,直到确保井水不犯河水,才找了地势平坦花草茂盛处,放置条凳、地毯,搭起简易的休憩小宿。
颜姝和郑云淑今日带的纸鸢很大,柳姑娘她们都知道颜姝鬼点子多,早就好奇她的纸鸢。刚一占好位置,都迫不及待催促颜姝把好东西亮出来。
颜姝和桑荷把纸鸢放平在地上,去掉包裹保护的绸布,再把形态都摆正。大家围在周围看,纷纷惊叹纸鸢美丽。
“真是漂亮,比现在天上飞的,都漂亮。”
“以为你会做些什么很独特的纸鸢,这两样都不是没有的,但你做的怎么就这么好看?”
“快快,放飞起来。”
围成一圈的一群人主动散开,给颜姝和郑云淑腾开地方,想看这两张纸鸢在空中飘舞的模样。她们好奇极了。
过大的纸鸢并不是很好放飞的,需要人扶着,只要借对了势乘风而起,就会好很多。
颜姝也等不及要看她的大鱼在空中曼妙游动的模样了。她今天为了便宜放纸鸢,特地穿的下裤,和轻便的绣鞋。左手握好线轮,右手扶好丝线,颜姝先转头看背后,确认没人,而后回头盯着纸鸢的情况,由慢到快地跑动起来。
此时正好一阵由南往北的清风起,纸鸢摇摇晃晃越腾越高,如大王牡丹花瓣一般的鱼尾绽开,仿若活了过来,在空中曼妙游水。
纸鸢越腾越高,越高越是舒展美丽。在野花坡踏青玩乐的,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特别的纸鸢,纷纷停驻脚步,仰头遥望。
“快看!好美妙的仙子纸鸢,还有鱼形的!”
一声惊呼响起,秦相宜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腾于高空的两只大型纸鸢靓丽鲜活,将天空中其它纸鸢的风采全都夺了去,包括秦相宜的长尾锦鸟。
仙子那只纸鸢,美丽窈窕,最动人的是娆娆飞舞的绸带,仿若真的仙子降世,从天上来到人间。
大鱼那一只,则让人为之惊艳,鱼游天空,这是一番怎样震撼人心的美景。更何况那鱼,比许多金鱼纸鸢要美丽生动得多。那曼妙的大尾,瑰丽无双。尤其颜色还是从浅到深的紫藤紫,美得令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秦相宜眼睛都热了:“喜鹊,去打听这是谁的纸鸢,不论多少钱,都给我买回来!”
有人在探讨这是什么鱼,怎么这么漂亮,秦相宜眼睛定定盯着那大鱼纸鸢,坚定道:“孔雀鱼,被改了更大的形态。”这类鱼并不常见,秦相宜是看到出使外域的游记才认得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想法,把孔雀鱼做成飞在天上的纸鸢。
蓦地,秦相宜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又是她吧?
与此同时,天空遨游的两只引人瞩目的纸鸢,因为已飞到足够高的位置,也引来途经野花坡周围人的关注。
打马路过的一群翩翩公子,扯了缰绳停在树荫下,透过树林间隙仰望纸鸢所露的一隅美妙。
“稍等,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好玩意。”秦少珩策马走出树荫,抬手横在眉间,遮住日光仰头看去。
有他耽误时间,其他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纷纷和他在一处抬头看稀奇。奚元钧亦一边仰头去看,一边驭马悠悠然向前走。坐在马背上随骏马前行起伏摇晃,让这片被纸鸢零星占据的天空更为旖旎了。
“主子!”喜鹊摇摇摆摆地跑回来,喘着气,话说不匀,“又是,又是她的……”
好了,这下不用说名讳,秦相宜都知道是谁。她表情不悦,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不要去找颜姝强买这纸鸢。怎么次次都是她呢!
她盯着天上如花瓣摇摆的紫藤色孔雀鱼,又实在喜欢得很。
在秦相宜一半心动一半纠结之时,异况突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之间,原本与大鱼平行腾飞的另外一只纸鸢突然改变方向,不一会儿,两根丝线在人眼看不到的位置紧紧缠在了一起。纸鸢受制,越飞越低,两只纸鸢又越缠越紧,没过多久,就双双跌了下来。
和大鱼纸鸢缠在一处的那一只,是一幅蓝色蝴蝶的图案。
喜鹊倒吸一口气:“蓝蝴蝶,是陆姑娘的纸鸢!”
秦相宜脸色一变,赶忙提着裙摆朝已有争端的远处跑过去。其她贵女也纷纷跟在秦相宜身后,前去探看情况。
待一群人跑到近处,你来我往的吵嚷声已经到了末端,就听“哧啦”一声,大鱼纸鸢被正在解缠线的陆知燕撕毁了竹架,也撕毁了漂亮的大鱼尾。
陆知燕双手一摊,惊讶说:“啊,不是故意的,它怎么这么脆弱?一碰就坏了。”
秦相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方才被漂亮事物激发的高涨心情,瞬间降如冰窟。
好好一只精美妙极的纸鸢,还未欣赏够,就成了一堆废纸。竹架已断,它再也飞不起来了。
颜姝她们那群人自然很愤怒,明知道陆知燕是故意的,可若要发火,又会是一场大动干戈的纷争。并且还不占理,因为纸鸢确实是个易坏的脆弱物品,只要陆知燕一口咬定不是故意的,对方若要闹,势必处于下风。
但被毁了东西的人,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呢?吵嚷几句在所难免。
陆知燕不管不顾高声道:“我就不是故意的,还想赖在我身上不成,莫非还想打我?你试试呢。”
“够了!”
一道毫不压抑愤怒的喊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颜姝正在气头上,若陆知燕再激将,她可能真会让她如愿了。可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回头,看到气愤的秦相宜。在这关头,她以为秦相宜是来帮陆知燕撑腰的。
然而秦相宜气红了的眼睛,看向的却是陆知燕。
她快步走向陆知燕,一把拽开她的手腕,本就破烂的纸鸢被秦相宜不管不顾的动作撕扯得更加狼狈。
方才,陆知燕余光看到秦相宜她们来了,原本惹了事有些发怵的她,顿生勇气,所以才敢继续挑衅颜姝。可没想到,秦相宜发泄的对象,竟然是她。
秦相宜重重攥着陆知燕的手腕,怒不可遏:“陆知燕!你的心怎么这么坏?是不是什么东西你看不惯都要毁掉,你怎么忍心撕毁纸鸢的?”
她此言一出,颜姝她们反倒冷静下来了,几位姑娘互相看了看,察觉到,事情似乎在朝着她们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秦相宜指责陆知燕撕毁颜姝的纸鸢,她们要闹翻了吗?
一望即知,秦相宜被气得不轻,她重重丢开陆知燕的手,不理会怔愣的她,将已经破烂的纸鸢抢到手中,见它已彻底损毁,愤愤地丢到地上,随后低着头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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