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露营地,历时四小时,叶舒差点跪下了。 “小心!”韩卓和姜眠一人一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叶舒,你体质好差···”姜眠说。 “弱柳扶风的,胆儿还贼大。”韩卓说。 叶舒气喘连连,仍矢口否认:“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储能不够,哪儿来的体力···可以消耗?” “未必吧···”韩卓撇嘴:“我也睡眠不足,怎的不像你这幅狗样?” 姜眠二话不说,抓起一团雪,狠狠砸他身上。 “眠···别跟他一般见识。”叶舒赶紧制止。 但韩卓只是拍了拍身上,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唇角还微微上翘。 “亲爱的,”姜眠温声软语的哄:“你明天坐雪橇回去好不好?” “雪橇?!什么雪橇?” 姜眠一面搀扶着她,一面遥指远处:“看到没有?那边有专门拉游客的驯鹿。” 叶舒循着指向看了半晌,悲叹不已道:“这么美的地方还得出卖苦力,什么当代牛马啊!” “得,还心疼起动物来了,您没事儿吧?”韩卓满脸诧异。 “哥,答应我件事···可以吗?” 叶舒的这声“哥”,实在很突兀,叁道目光立刻将她重重锁定。 “您说。”韩卓恭恭敬敬的回复,简直改头换面。 “今晚您吃鹿饼,和驯鹿们对换晚餐。”叶舒神色严肃的说。 叁秒钟的怔愣,姜眠第一个爆笑出声。 “臭meimei!老子非宰了你不可···”韩卓暴跳如雷的屯聚起冰冻武器。 姜眠护住叶舒,韩卓正要发动攻击,却突然被一团雪球砸个正着。 从身后袭来——竟是沉易洲的手笔。 “好哇,你们合起伙来欺负老子!”韩卓转移攻击目标,猛仍过去。 但他攒的雪球并不适合远距离进攻,沉易洲毫发无伤。 “cao他妈的···”他气的手抖,立刻蹲下制作新的弹药。 姜眠一下子心急,放开叶舒,也开始攒雪球,看样子是去帮沉易洲的。 那么韩卓是要被两人集火了吗?叶舒忧心忡忡,体能倍增般朝他跑去,大喊:“哥哥!我错了!” 她叫的很甜,韩卓突然愣在原地。 然而一团雪球砸在她脚边,是沉易洲的无差别攻击。 “你敢动我meimei!老子跟你拼了!”韩卓大怒,马上将叶舒护在身后。 “别···别打了!别打了!”叶舒笑岔气。 但如何能阻止一场雪仗的发生?就连叶舒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加入战局。 直到叶舒真的跪倒在雪地,双方才停战熄火。 “又菜又爱玩。”韩卓咬牙切齿,一面替叶舒拍打背后的积雪:“你说你好端端的惹我干嘛?” 姜眠也忙着帮她按摩膝盖,清理裤腿。 但是谁的手,在她头顶的帽子上动来动去的呢? 叶舒扭转脖颈,仰起脑袋,撞进沉易洲的那双幽深晦暗的瞳仁之海。 她大口呼吸着,立刻转移视线,劝阻众人:“赶···赶快···进去吧!别在···营地···门口···为我···忙活了!” “走得动吗?”韩卓看一眼沉易洲,面带犹疑的说:“要不要让我背你进去···” “背···什么···背啊?”叶舒断然拒绝,上气不接下气:“我···自己走,没···没几步路了!” “也是,我们赶紧走,她好坐下来休息。”姜眠迅速起身,动作麻利的搀扶。 “一起?”韩卓看她一眼,也提起叶舒另一只胳膊。 “走!”两人同时达成默契。 - 直至在木屋中坐下,叶舒才松开紧咬的牙关。 是的,她的双腿一直在发抖,稍有松懈,就会再一次摔倒在地。而她强撑着定要自己走路的原因,或许正是因为沉易洲。 她绝不能当着姜眠的面,让沉易洲做出某些失控的行为。 为什么会失控?失控的行为又有哪些?她不敢设想下去。只是一种潜意识逼迫她这样做。 那个疯子明明有女朋友,却总是对她纠缠不休,还堂而皇之的对她施加管束···她真搞不懂他的目的何在。 ······莫非是他既要姜眠,也想要她?一边做好了和姜眠结婚的打算,一边又要跟她本人大搞特搞婚外情? “呸!”叶舒大骂出声,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般,气忿到满脸通红。 “怎么了?!”姜眠丢下衣服,一溜烟跑到叶舒跟前。 “姜眠!”叶舒一下子握紧对方的手,严肃开口:“你要跟沉易洲好好的!” 姜眠大窘,惊慌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你听我说!”叶舒捧着双手,眼睛直视对方,一字一句道:“你跟沉易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们一定要结婚,一定要幸福!” “叶舒···”姜眠挣扎,眼神回避,表现出抗拒的情绪。 “你怎么了?!”叶舒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现在的身份算是他的未婚妻!你有必要凶他,有必要管控他的行为···” “叶舒!”姜眠猛的站起来:“你能不能别说这件事···” 沉默半晌。 “对不起···”叶舒道歉,并苦涩的开口:“是我越界了,不该触碰你们的隐私···”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舒!”姜眠再一次蹲下,立刻将她抱在怀里:“我们是朋友,跟易洲的事情没有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叶舒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我只不过是害怕···” 但姜眠双臂收的更紧了:“我明白···我明白,你不用说的,我全都明白···” 知道什么?明白什么?两个女孩谁都没有明说,却各自奇怪的红了眼眶。 “把衣服换了,我帮你烘干,好不好?”姜眠软语劝慰。 “不要!”叶舒哭道:“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好?!” “凭你救过我,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凭你处处为我着想···”姜眠也哭,哽咽难言:“我不是傻子,我长了眼睛···看得明白!” “我对不起你!”叶舒嚎哭。 “我才对不起你!”姜眠痛哭。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是韩卓在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出什么事了?我能进来不?” ——“不准进来!” ——“不关你事!” 两个姑娘同时哭喊,像是雷鸣。 韩卓被吓了一跳,痛骂:“我靠···老子招惹你们了?真他妈人嫌狗也嫌!” 听他这么说,两人又同时破涕为笑。 “他说谁是狗?”姜眠无语,抓过纸巾盒。 “不是说咱···”叶舒想说沉易洲,又忍住了。 姜眠秒懂,辩解:“有一条大狗,好像是德牧什么的···” “狗拴着呢!总不能···没事儿···跑狗窝里干架吧?” “噗嗤”!姜眠笑到飙泪。 叶舒摇头晃脑的嘀咕:“所以我才说是那个人···” 姜眠装作没听见,转身去拿衣服。 一场插曲就此了结。站在门外的韩卓,看着站在台阶下的沉易洲,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 一小时后。 两个姑娘收拾完毕,清清爽爽的出了木屋。 天完全黑了,一丛丛的篝火点亮了这个世界。 “哟,你们还没吃呢?”叶舒老远闻到了烤rou的香气。 “等你们呢。”韩卓暴躁异常:“老子饿得要死!” “谁叫你们等了?先吃不好吗?” “来来来,你站我们立场考虑考虑,你们等不等?” 叶舒真的思考,然而意识才刚擦过脑海,便爽快承认:“等!” “行!哥也算是没白等一场。”韩卓大笑。 叶舒要去拿烤rou,但被韩卓制止:“腿不疼了?” “怎么不疼?!”叶舒敲敲大腿,无奈:“难道腿疼就不吃饭了?” “你坐着,哥帮你拿!”韩卓慷慨仗义的说。 但旋即就被姜眠的一盘烤rou啪啪打脸。 “叶舒,你吃这个。”姜眠放下餐盘的动作粗放,声音清脆。 像是故意在跟韩卓作对一样。 “·····”韩卓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只好径直去烤架上拿自己的一份。 “哥,匀我点蔬菜行不?”韩卓刚走回来,叶舒就眨巴着眼睛望向他。 “叶舒,我不是给你夹了蔬菜么?”姜眠诧异。 “吃完了,你看!”叶舒大大方方向她展示。 “那我再去给你···” 但韩卓已经快一步把蔬菜分了过来。 “不是只有你会照顾人,我也会。” 这话不知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要不要?”他更进一步的挑衅姜眠,态度骄矜傲慢:“哥也匀点给你?” “·····”姜眠受不了他那双桃花眼,直接移开视线。 “不说就是默认!”韩卓不知哪来的胆子,直接把最嫩最好的一块牛rou拨到对方碗里。 叶舒嘴里衔一片青菜,惊得目瞪口呆。 而姜眠如遭电击,不但背脊僵硬,甚至拿着刀叉的双手也被传导。 “吃吧。”韩卓一脸无事发生的坐下来。 姜眠看一眼沉易洲,但那人似乎又成了局外人。 连眼尾也没朝着这个方向,你能指望他有一点不满?一点嫉妒?一点责备? 一块石头,一坨冰,也莫过于此了。 姜眠喉堵气噎,热泪往上翻涌。 “太多了,吃不下吗?”叶舒担心的问。 “吃不下还给我!”韩卓脸色发沉,语带怒气。 但姜眠深吸一口气,旋即开始切割起那块牛rou来。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他就是那种个性,谁来也不行。她对自己洗脑,也对自己安慰。 韩卓脸色稍缓,叶舒也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 半晌,工作人员送来酒水,叶舒得到了一小杯淡绿色的马天尼。 但那酒杯像是用来装伏特加的高脚杯,所盛的液体不过15ml。 沾唇即没,喝了个寂寞?! “我去···你们好残忍啊!”叶舒舔舔嘴唇,哀嚎不已。 “这里,西柚葡萄汁。”姜眠默默推来一杯冰饮。 “这有什么意思?!” 韩卓难得帮腔:“傻meimei,这种冰天雪地里,水果鲜榨的饮品有多难得,你知道不?” “何不食rou糜对吧?”叶舒蔫了吧唧,乖乖低头啜饮果汁。 “好喝吗?”姜眠问。 叶舒瞳眸闪亮,猛点头:“你尝尝?” 姜眠照做,两人共用一根吸管。 尔后相视一笑。 叶舒瞥见韩卓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看,便问:“要不你也尝尝?” “爬!”韩卓一惊,面带不屑之色:“老子无酒不欢!” - “干杯!为我们的第一次团建!”叶舒豪气干云的举起葡萄汁。 “···干杯。”姜眠失笑。 “怎么···你还想有第二次?”韩卓似笑非笑,但也举杯。 “·····”叶舒不理,目光定在虚空处,像是在等谁。 “易洲?”姜眠柔声细语的喊。 “叮”的一声,终于碰杯。 两人视线有片刻的交缠,仍是叶舒率先移开。 “我要努力攒钱,争取我们第二次团建的机会!”叶舒严肃认真的说,是在回答韩卓之前的提问。 姜眠:“·····” “好好好,有志气!”韩卓拍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