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农忙的时节,虽然村子在山上,没什么良田,但好歹还能种点蔬菜和草药。
柱子爹早早地就出去了,但现在也该回来了。
柱子娘把饭菜端在桌子上凉着。
这七月晚上燥得很,饭放凉点儿好入口。
她又拌了柱子爱吃的马齿苋。
但等了好久,大的小的一个都不见回。
她有些生气,这柱子又不知道蹿到哪里去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一点余晖,像是血一样抹红了天空。
她准备去田里喊丈夫,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她家男人慢慢地再往回走。她连忙迎上去,搡了他一把,又将怀里的汗巾递给他。
但男人没接。
柱子娘这才发现男人有些不对劲。
他的脸非常苍白,走路姿势也十分僵硬。
“孩子他爹,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女人连忙扶住男人,焦急地问道。
“你可别吓我!”男人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柱子娘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男人没理她,依旧姿势僵硬的往前走。
村子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柱子娘高声喊道:“泥鳅他娘,你帮我喊村里的李大夫出来!柱子他爹好像病了!”
泥鳅他娘没有理她,依然杵在村子口,看向来路。
柱子娘火冒三丈,这下午还好好说着话呢,怎么有事了连这点儿小忙都不帮!
她扶着柱子爹慢慢地走进村子,路过泥鳅他娘的时候她转头啐了一口。
这一转头让她汗毛倒竖!
泥鳅他娘也是木着一张脸,那张脸惨白惨白,眼珠子就像冻僵了一样凝固在眼眶里,眼皮一眨也不眨。
像死了一样!
这个念头浮现在了脑海。
不会的不会的,下午还好好的呢!哪儿有人死了是站着的啊!
越是否定,她越是害怕。
天色渐渐暗沉,柱子娘扶着自家男人慢慢地向屋子走去。
熟悉的小屋在将尽未尽的夜色里透出轮廓。
马上,马上就到了,柱子娘看见屋里的灯光松了一口气。
但她脑海里不断闪过泥鳅娘的画面。
僵硬的站姿,惨白的脸……
身边人冰凉的体温透过夏日单薄的衣服传递了过来,顺着皮肤爬上了柱子娘的神经末梢。。
那我身边这个呢?
柱子娘想。
她缓缓回头。
……
“齐遇——醒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齐遇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他惊恐地看着来人,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惶恐,他的背上凉透了,内层的衣服湿漉漉的粘在皮肤上,冷风一吹,连羽绒服都挡不住。
那种湿冷如影随形,让他想起柱子爹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