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她便起来洗漱。 一照镜子,眼下一片乌青。 没想到才洗漱完,便看到吴月和贺飞燕从屋里走了出来。 “嫂子。” “姜榆姐。” 姜榆回过头,“你们怎么这么早。” 吴月苦笑,“跟你一样。” 前阵子她和贺飞燕一直在帮赖六子那边囤物资,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为地震做准备。 她已经和姜榆一样,把地震当成一场必然会来临的灾难。 贺飞燕道:“地震预警写的是凌晨,现在凌晨都过了。” 难道不会来了吗? 姜榆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如果真的没有,那就最好了。” 谁会希望这场灾难发生呢。 吴月叹道:“希望吧。” 姜榆坐在门口,看着日出破开云层,今天也是好天气。 没一会儿,各家各户陆续起床。 徐丽华率先出来,蹲在院子里洗漱。 “这天儿瞧着挺好的。” 虽然没提“地震”二字,但不着痕迹看了姜榆一眼。 林红霞讽刺:“我都说了不会有事,什么狗屁地震预警,亏得你信,还囤粮。” 徐丽华也不生气,乐呵呵笑着。 “没有就没有呗,没有更好,粮食放着也不会坏,反正能吃完。” 她打心眼里希望地震不会发生。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焦宗耀。 他透过窗,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握着拳头哈哈大笑。 “姜榆啊姜榆,这回看你栽不栽!” 吴凤喜心里沉沉的,她也不是希望地震发生,而是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 “地震不会发生了,是吗?” 焦宗耀回头看了她一眼,“谁知道呢。” 只要度过今天,他必定要向姜榆发难。 这将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第573章 夷为平地 姜榆照常上班,才走进厂里,便被郑厂长喊到了办公室。 郑厂长俨然也是一夜未眠,脸色奇差。 “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得注意休息。” 姜榆苦笑,“您觉得我睡得着吗?” 郑厂长轻叹,久久不语。 而后,他才看着她开口:“姜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准备,当然是被处分的准备。 报纸铺天盖地在发布地震预警,已经造成了社会动荡。 尤其是中央耗费了大量的资源撤离群众,准备物资。 还调动军区,随时准备支援灾区。 地震没发生,这一切都是徒劳,姜榆作为地震预警的发起人,肯定是要被处分的。 别说姜榆,他也逃不过。 姜榆正色道:“厂长,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一场地震不会发生。” 她宁愿姜婷是骗她的。 她也在想,会不会有蝴蝶效应,连姜婷重生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兴许改变历史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姜榆最终还是失望了。 震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姜榆坐在椅子上,明显感觉到晃动。 桌面上的茶杯在剧烈震动着,杯盖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姜榆大惊,急忙扶住桌子。 郑厂长率先做出反应,一把扶住她。 “快走!” 才开门走出去,震感愈发强烈,姜榆甚至觉得整个厂办大楼都在晃动,走路蹒跚,左歪右斜。 “下楼,去空旷的地方!” “厂长,那你呢?” “你先下,我得去广播室一趟!” 郑厂长把姜榆送到楼梯口,他肩上有担子,不能丢下厂里的广大职工先行离开。 姜榆动作还快敏捷,一路冲到了一楼。 此时已经有许多人感受到了地震,纷纷往外冲。 姜榆站在人群中,回头看着晃动的房屋。 就连厂办的大门,都像是要脱落一般。 她喘着粗气,转头进了一楼物料科。 “小刘,喇叭呢?” 物料科干事转头瞧见她,咬咬牙,又钻进办公室把喇叭拿了出来。 “姜科长,您还是先走吧。” 别说地震发生了,就算没有地震,这么多人往外跑,要是不留神撞到了姜榆,都够呛的。 姜榆打开喇叭,站在台阶上。 “请大家有序撤离,不要推搡,往空旷的地方跑!” 她嘶吼了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话,嗓子都要撕裂了一般。 然而那些惊慌失措,朝着门口狂奔的人,几乎没人听姜榆的话。 求生欲促使他们只想逃命,快一些,只想再快一些! 近万人的大厂,发生踩踏几乎是必然。 姜榆嗓子都快喊劈了,声音却如同石沉大海。 “嫂子!嫂子!”林长安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 “岳哥让我来找你,北城这边的震感不算严重,楼房应该还能支撑住,他让你就在这里等他!” 他顺便把姜榆手里的喇叭接了过去,开始代替她喊了起来。 保卫科人再多,也没有厂里的职工多。 这么多人往外涌,就跟阻拦不及的洪水一般。 姜榆坐在屋檐下,昨晚没睡好,今天心情又是大起大伏,浑身的力气都要耗尽一般。 北城尚且如此,那处于中心地带的凰城,又该如何。 与此同时,纺织工业革委会。 察觉到震感的第一时间,便有人喊着往外跑。 焦宗耀不可置信走到窗边,扶着颤动的窗户,惊愕不已。 “这不可能……” 地震真的来了! “焦副主任别耽搁了,还是先出去吧!” 焦宗耀大喝一声:“马上打电话,了解凰城的情况!” “北城都这样了,凰城哪里还接得通电话?就算有消息,最快也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传过来!” 而且消息也是直接上报到中央,哪里是他们能探听的。 焦宗耀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骨头咔嚓咔嚓响。 “我不走!兴许只是个小地震,根本不是凰城那边传过来的!一个小地震而已,北城又不是没有过,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走,他不信地震预警是真的! 必须得凰城传来消息,他才甘心。 姜榆还坐在地上,望着台阶下一片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震感才逐渐减弱。 厂里的职工疏散得差不多了,她才看到郑厂长从广播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