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主任转头看向姜榆,狞笑。 “现在满意了?” 姜榆勾起唇角,“满意。” 尽管丢了这个评选名额,让薛莹心中愤愤。 但名额落到童玉萍头上,她心里又莫名觉得畅快。 “贺飞燕,你这是白忙活一场。你看,哪怕不是我,也轮不到你。” 她的幸灾乐祸落到贺飞燕眼中,一片平静。 “这句话应该我跟你说,哪怕不是我,也轮不到你。” 薛莹脸色僵住,嘴角扯动两下,最终耷拉下来。 贺飞燕并不后悔,令她真正气愤的,本就不是到手的名额又飞了。 而是肖主任拿规则压制她,却又不按规则办事。 “你是留下来,还是和嫂子回家?” 贺飞燕觉得自己气消得差不多了,能够平复情绪上课。 “我留下来,嫂子你先回家吧。” 姜榆点点头,溜达溜达着回家。 隔天,李念把稿子给她审阅。 “如果你这边没问题,明天就能见报。” 姜榆有些可惜,“明天我就要出发去豫南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报纸。” 李念莞尔,“我给你留一份报纸,等你回来看。” 姜榆看了一遍,觉得很满意。 “就这样,不用改了。” 李念起身告辞,她还得把稿子提交过审。 才走到门口,迎面和郑厂长几人撞上。 她抬眼看过去,正好瞧见薛厂长变了脸。 “你!你不是那个报社记者?” 薛厂长一慌,姜榆怎么动作这么快。 李念微微一笑,“原来是薛厂长,上回那几个问题,你好像还没回答我。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方便我采访你吗?” 薛厂长忙拒绝:“我不接受采访!” 李念“啊”了一声,状若遗憾:“那真可惜。” 她冲着其他人微微点头,抬脚正欲离开。 焦宗耀忽而伸手拦她,面色严肃,目露精光。 “小同志,不该报道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见报。” 李念眨眨眼,不解道:“您是在威胁我吗?如果我把真相报道出去,您不会就要给我小鞋穿吧?真是太可怕了,您是哪个单位的领导?” 郑厂长勾起唇角,老神在在,就差在脸上写着“看戏”这两个字。 “他是纺织工业革委会的焦副主任。” 李念恍然,“原来是您,上回薛厂长口口声声喊着,就是您下的命令抄家呢!” 焦宗耀吹胡子瞪眼,“什么抄家,是搜!一字之差,可是差之千里,你这小同志不能胡言乱语!” 李念嗤笑,“把人家院儿里的地都翻了一遍,这不是抄家吗?” 不等他们回答,李念忽而惊讶道:“难道薛厂长是乐于助人,特地跑来给姜同志翻地吗?” 薛厂长脸都黑成炭了,不欲和她多说。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和你多费唇舌!” 李念哼笑,“薛厂长也太小看自己,你可比小人坏多了。” 她推开焦宗耀的胳膊,大步走了出去。 第492章 我胆子小 “你!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薛厂长怒气冲冲骂了句。 徐丽华刚好走出来,听见他这句话,把盆里的水泼出去。 “薛厂长,骂谁没教养呢?真是奇了,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没教养?” 薛厂长瞪直了眼,气得直喘粗气。 郑厂长扯开唇角,“老薛,还是闭嘴吧。” 为首的钱主任沉声道:“我不希望等会儿在姜榆面前,你们也是这种表现。” 焦宗耀噤声,微微低下头,眼底尽是阴鸷。 薛厂长忍耐的功夫还不到家,脸上依旧是rou眼可见的愤怒。 一行人走进南房,姜榆正在翻院子里的土。 薛厂长又是脸色僵住,李念的话依稀还在耳旁回响。 瞧见他们过来,姜榆也没起身,只是冷淡开口:“我男人不在家,就不请诸位进屋了,不方便。” 薛厂长开口便是斥责:“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纺织工业革委会的钱主任!” 姜榆夸张地丢掉手里的东西,大声惊呼:“哇,革委会的主任呀!真是有失远迎,需要奴才跪下接驾吗?” 薛厂长一慌,指着她怒声道:“你这是什么话!” 姜榆目光晶亮,冷冷一笑,突然冲着他大喊一声:“薛厂长!” “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该搜的,你前两天不已经搜了吗?我家院子都被你翻了一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是不是非要把我一家逼死,你才能罢手!” “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先是往我头上扣帽子,再是抄家,然后指使薛莹在学校欺压我meimei,现在你又想做什么?” “都说是新社会了,可我怎么觉得你比黄世仁还可怕!你干脆拿把刀把我杀了吧,何必这般轮番折磨我们家呢!” 薛厂长又惊又怒,看似冤屈的一番话,姜榆却是笑着说出来的。 她是故意的,外头院子里那些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却都愿意为她出头。 “我说了昨儿姜榆怎么跑到飞燕学校里闹,合着是飞燕被欺负了。” “谁叫姜榆和小贺都撤职了呢,那些人都是墙头草,自然知道该巴结谁。” “只能说姜榆倒霉,挡着别人道儿了。” “大家瞧瞧,她都被逼得辞职了,这些人还不放过她呢!” “世风日下哟,老天不长眼,不然就该把这薛世仁给收了!” 钱主任面色沉重,还算稳得住。 郑厂长则是置身事外,眼观鼻,鼻观心。 薛厂长怒火冲天,几欲冒烟。 可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害怕。 他从不忽视群众的力量,他们一人吐一口口水,都能把你淹没。 比他更慌的,是那一言不发的焦宗耀。 要不是薛厂长怂恿他,说能把姜榆私藏的宝贝据为己有,他才不会趁着钱主任出差,下达这样的命令。 难缠,他从没见过比姜榆更难缠的人! 他睨着焦宗耀,沉声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已经处理好了?” 焦宗耀怕是以为姜榆主动离职,就是最好的结果。 真是可笑。 姜榆要是个好脾气的,哪里能年纪轻轻坐到正科这个位置。 然而现在,可不是教训下属的好时机。 “姜榆同志,我是纺织工业革委会的主任,鄙姓钱。” 姜榆蹲下来,继续挖地。 “刚才薛厂长,已经介绍过了。” 钱主任微微俯身,“我带他们过来,是为了前两日的事,向你道歉。” 姜榆嗤笑,“钱主任折煞我,我可不敢。” 她眉梢一挑,眼神颇为挑衅,看向薛厂长。 “您瞧,薛厂长瞪我呢。” 钱主任深吸一口气,他在前面赔笑脸,却有两个猪队友在拖后腿。 他们到现在都没认清现实,哪里有半点像是来赔罪的模样。 “薛厂长,你要是不想道歉,现在就离开。” 焦宗耀垂眸闭眼,憋了一口气,开口道:“姜榆同志,先前是我下达了错误的命令,我向你致歉。” 能让一个副主任低头,已经是极大的面子。 但姜榆知道,他们哪里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这个焦宗耀可不是什么敢做敢当的敞亮人,相反,他是一条会咬人的狗。 当年秦家的事,便少不了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