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差事不好做,苏棠却只能应下。 倒也不怪萧景榕生气。 他明面上已经驳回了萧韶安的请求,转头萧韶安就将人逼得出家。 换作脾气差点的皇帝,被儿子违抗到这地步,早二话不说把他废了。 好在苏棠备上食盒去找萧景榕时,他给面子多吃了几口,也算勉强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务。 皇后薨逝,约莫外戚那边要处理的事情不少。 苏棠在旁边伺候笔墨,她站得腰酸萧景榕都不曾停下。 萧景榕将手上批完的折子放到一边,微微凝眉,“回去歇着便是,作何守在这儿?” “臣妾近来自省未能时时恭顺勤勉,不曾伺候好皇上,故不敢懈怠。” 萧景榕听出她语气里的促狭,“朕批再两个时辰折子,你还能站得住两个时辰不成?” 苏棠一噎。 再站四个小时,她的老腰就废了。 萧景榕见她吃瘪,暗觉好笑的同时软了语气,“自有下人伺候,回吧。” 苏棠福身正打算往外走,又蓦地顿住脚,“其实……大皇子他兴许有苦衷。” 换作从前她肯定没胆子说这话。 如今却是不同。 一则是为了感恩皇后这些年的照拂。 二则也是相信和萧景榕之间建立起来的信任。 没曾想萧景榕闻言却是沉下脸,精致的眉眼都显得有些晦暗,“此事无需多言。” 他话说到这份上,苏棠自然也不可能再犯颜苦谏。 她和萧景榕之间隔着君臣之别,这一点她从来没忘。 以萧景榕的性格来讲,不论亲疏,他都不会放松自己的底线,让她插手这件事。 他能忍她说完这一句不发火,已是算顾及二人的情份。 “臣妾告退。”苏棠再次福身,退出殿内。 不过她也算确认了一点,萧景榕这回是真挺生气的。 萧景榕这种人就是他越在乎的人惹了他,他就越压不住火气。 怎么说呢? 换作谁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因为一个女人违背自己,都会像吃了一口屎一样难受吧。 难怪霸总文里面那么多恶婆婆。 另一边就连林瑜都没想到萧韶安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萧韶安单纯因为那女人栽赃自己,就用计把那女人逼出宫。 林瑜总不能装傻充愣,“殿下不必为妾身做到这一步。” 萧韶安唇角勾起,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意,“从前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今后断然不会。” 林瑜心念微动。 饶是知道对方只是个虚假存在,她也不禁有些感动。 她两世见过的男人都是看中利益的。 包括她现实世界的父亲。 他和她母亲感情出问题很长时间了。 不过碍于他经营中医馆,又在中医协会等官方组织机构挂名,不想因为家庭问题败坏名声就一直在演给外人看。 包括对她也是一样。 她如果什么地方做得不够优秀,她父亲恨不得装作不认识她这个女儿。 不然她也不会创作出萧韶安这个人物。 肃和皇后丧仪前前后后耗了几月才算完。 各式祭奠持续的时间更长。 虞祭过后,叶舒妤以惠妃的身份入宫。 宫里无数双眼睛死盯着她,谁都清楚她是继后的热门人选。 毕竟这宫里的女人对萧景榕一往情深的没几个。 就算有,这么多年也早该看清地位权势才是根本。 哪怕以死这件事为例亦可见一斑。 皇后薨逝,举国哀悼,三年不辍。 寻常嫔妃去世,若不得宠些的,尸体还没冷就被抛之脑后了。 这宫里没有一样仪制不是在阶级地位高地。 皇后凤冠是能精美到苏棠盯着看一天都不带腻味的。 谁不想要呢? 要不是她没背景,没本事去争那个位置,她说不定也会动心。 叶舒妤看着稚嫩,处理起宫务却是一把好手,没让宋贤妃在她手里占着便宜。 白淑妃就更不必说了。 再加上萧景榕暗里也是站在她那一头,宫中局势很快一整个大逆转。 苏棠既然捞不着,自然也就没打算参与到纷争中去。 倒是叶舒妤时不时主动相邀。 苏棠有时候找理由推拒,次数多了也不能总不给面子。 二人的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共同的熟人——肃和皇后。 叶舒妤偶尔会说些肃和皇后还未出嫁时的趣事。 苏棠便回忆潜邸那阵子。 两人聊到投机处,叶舒妤冷不丁来了句,“德妃jiejie不必对我如此防备,我素来找你,也不是为了笼络。 不过是因为堂姑与你相交多年,所以我也信你,想在宫里找个说话的人罢了。 我就是颗平衡后宫势力的棋子,后位、圣宠都同我无关,我没打算争。” 苏棠一时不知该不该信她所言。 不过她要真是因为家族被迫进宫,倒也是个可怜人。 宫里多的是这样的可怜人。 叶舒妤似是透过苏棠的神情看出她的想法。 “德妃jiejie也不用觉得我可怜。其实那回马车的事过后,我见男子时常觉得恶心。能入宫摆脱嫁人的命运,于我未尝不是件好事。” 苏棠都想上去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