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将鸡汤盛出来跟其他菜摆作一道。 “殿下,该用膳了。” “本王不饿,晚些再吃吧。” “您早膳也未用,这怎么成?” 小寿王心里揣着事,闻着饭菜的香味也没食欲,仍是回绝,“饿不死。” “您这说的什么话?”杏子也急了,赶忙阻止小寿王咒自己,“殿下当真不吃?” “不吃,不吃。” “既如此,奴婢可就将德妃娘娘送来的板栗鸡汤分给小鑫子他们了?” “她送了汤来?”小寿王侧目看向杏子,随后小声嘟囔,“……还算她有良心,记得本王说的话。” 杏子见小寿王动摇,垂首偷笑。 “殿下不想用,奴婢这便把膳食撤下去。” 小寿王面子上挂不住,犹豫再三还是在杏子掀帘之前叫住了她,“既然都摆上了……本王就稍微对付两口吧。” 杏子苦口婆心相劝,“殿下心里有事,奴婢见识浅薄不能替殿下分忧,但殿下也不能总作贱自己的身子。” 她这主子上回弄伤自己流了不少血,杏子现在想想都后怕。 “本王知道。” 小寿王也不是有意任性。 他之所以这么颓废,是因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该如何。 从前他想着自己当个闲散王爷最好不过。 ……但是老女人肯定不想他整日吃喝玩乐。 他如果有了封地,偶尔管管也不是不行。 如果说齐越使臣的死让他云里雾里。 沈周的死便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像个傻子一样被困在王府,从头到尾都没理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除了用利刃划伤自己之外,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知道自家堂兄将他关在王府或许是想保护他,也或许是不相信他,怕他捣乱。 可堂兄送他出城那晚,为什么偏偏刚好遇上齐越的使臣拦路? 只能证明有人想让他成为杀害齐越使臣的凶手,让他成为大雍的罪人! 他想去找沈周对质,却只得到他的死讯。 要么是幕后黑手杀人灭口,要么是堂兄以绝后患。 他是恨不得弄死沈周,但绝不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烈火重围之下,他如刍狗任人摆弄,真的能活下去吗? 更别提护住想护之人。 “本王是不是很没用?”小寿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问。 “殿下怎么会这样想?”杏子赶忙安慰他,“殿下的骑射在一众世家公子里难有敌手,至于学识……国子监的夫子不也夸殿下进步神速吗?” “可这些……都没有用啊。”小寿王望着窗外,虽是嫩芽抽新,却仍有落叶归尘。 他再精于骑射也不可能以一当百,飞天遁地。 他再博闻强识也敌不过别人的精心算计。 “如何会没用?”杏子不明白。 每个世家公子都是学的这些,既然无用又何必要学? 小寿王不知该如何解释,“本王去后院转转,你不必跟来。” 他刚走到池塘边便见两个家丁拿着竹网往池塘里扒拉。 “你们在捞什么?” “回王爷的话,池子里死了一条锦鲤,怕臭了水,奴才们合计着把它捞上来。” 小寿王定睛一看是最大最肥的那条,通体为白,唯有头上一抹橙红。 他以前总爱叫它“红”运当头,如今却成了死到临头。 从不信命的他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怕死,却也没那么怕死。 毕竟他在这世上牵挂的人不多。 但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毫无意义。 老女人肯定会看不起他,混小子也会笑话他。 在皇家……权力才是自由。 小寿王感慨好一阵,突然想起鸡汤他还没喝完呢。 于是又屁颠屁颠跑回去。 “殿下若再不回来,这汤就凉了。”杏子赶忙拉着他坐下,生怕他又跑了。 “对了,食盒里还有封信呢。” “怎么不早说?”小寿王将手里的勺子放下,“快给本王看看。” 杏子轻叹一口气,“殿下既然这般在乎,为何近来德妃娘娘给您送信,您要么就不回,要么就回短短一句。您如此只怕会寒了娘娘心啊。” 小寿王拆信的手一顿,“跟本王来往过密只会害了她。” “殿下果真是长大了,都会替旁人考虑了。” 小寿王闻言瞬间炸毛,“你什么意思?是说本王很幼稚吗?” “奴婢并无此意。殿下先看信吧,奴婢把剩下的汤再拿去热一热。” 杏子连连摇头,立马找借口开溜。 幸而小寿王的注意力都在信上,没功夫计较。 结果信的第一句就是骂他。 说他翅膀硬了,性子野了,连信都敢不好好回了。 小寿王边看边抓起连着鸡汤一起送来的糕点。 结果一口咬下去酸得他头皮发麻,口水直流。 他一看信中竟然写着,“我特意准备的特制糕点,不知是否有让王爷提神醒脑呢?” “如果殿下还不清醒,就再多吃两块。” 小寿王连忙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放下。 这老女人想谋害他。 “近日王爷想来经历了不少事,王爷烦心也是常事,但凡事一个人憋着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