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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1 / 1)

没打开之前,她还以为是什么名家字画。

打开之后,发现落款写着“长安裴子玉”。

明婳嘴角轻抽,看了看那画技尚可却并非极品的画,又看了看身侧那安然端坐的青袍男人。

他这是要与她炫耀画技?还是舍不得花银子,随便画了幅画糊弄她?

与她的反应不同,府上其他人看到那落款,皆是各种夸赞。

老国公说:“落笔流畅,色彩丰富,好画好画。”

老太太也说:“亲笔作画,又应了时节,实在有心了。”

三夫人附和:“是啊,殿下亲笔墨宝,那可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唯有谢三爷摸着下颌,盯着那画看了又看,倏地咦了声。

明婳一听,满脸期待地看向自家三叔,总算有个明眼人觉得这礼物敷衍了吧!

下一刻,却听谢三爷以拳击掌,朗声笑道:“我就说这画怎么瞧着眼熟,你们看,这不就是孩子们小时候么。”

“看这边这一对,这是我和玉珠,喏,怀里还抱着阿狸。再看这个,是大哥大嫂。还有这几个放烟火的,阿狼,娓娓、婳婳……”

谢三爷伸手指着,咧嘴乐道:“别说,画得还真像呢,尤其是娓娓和婳婳,模样一样,穿的衣裙也一样,却一眼能瞧出不同!”

他这般一说,长辈们齐齐看去,也都模模糊糊想起多年前那个中秋夜。

再看画中的小娃娃们,神态各异,活灵活现,但要说最精致可爱的那个,莫过于拿着烟火棒,翘着一只脚丫子的红衣小娃娃——

“这个一看就是婳婳了!一模一样呢。”三夫人笑道,眼底也流露出一丝怀念:“岁月不饶人,孩子们渐渐长大,我也忘了她们小时候的模样。”

“也是难为殿下了,隔了这么多年,您竟然还记得。”

何况他当年才七岁。

长辈们点头赞不绝口,明婳则是目光复杂地看向裴琏。

裴琏感受到她的目光,回望过去,以眼神无声在问,怎么了?

明婳撇撇嘴,扭过脸。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在他记忆里,她原来这么胖吗?

瞧这小娃娃脸上的rou,鼓囊囊的,像个白面包子!

许是看着画上孩子们热热闹闹,老太太忽的叹了声:“这般儿孙绕膝的滋味,我也是许久没体会到了。”

宴上众人皆静了一静。

谢三爷和三夫人对视一眼,连忙表决心:“阿狸的婚事明年一准儿定下!争取后年让您抱曾孙!”

老三家的表了态,老太太便将视线投向长媳:“云黛,阿狼也老大不小了,婳婳这个meimei都成婚了,你也得抓紧替阿狼物色起来。”

肃王妃颔首:“是,这次回去就替他相看,也争取让您后年抱曾孙。”

明婳一听,心里一乐,哥哥要娶嫂嫂了?没准她还能和母亲一起物色。

正在脑中琢磨着未来嫂嫂的模样,忽听老太太道:“婳婳,你也得好好调养身子。都成婚一年了,也该抓紧要一个才是,你母亲会药理,或可让她给你开几幅坐胎药,你吃吃看。”

倒也不怪老太太着急,因着新婚的小夫妻,身体康健没毛病的,又正是对那事最热乎的时候,大都在一年内都会有消息。

何况裴琏是皇家唯一的子嗣,这开枝散叶的任务便是重上之重。

老太太只盼着这远嫁皇室的小孙女能和多年前远嫁的小姑子一样,早早诞下子嗣,这位置才算是稳当了,便是没有丈夫宠爱也没关系,反正有子嗣倚靠。

只老太太不知内情,明婳抬起眼,有些讪讪,“祖母,我……”

“有劳祖母记挂了。”

身旁的男人冷不丁开了口,温润如玉的脸庞挂着淡淡浅笑:“不过此事不怪明婳,实是成婚一年,孤公务繁忙,冷落了她。不过您放心,孤往后会多多陪她,争取让您后年也抱上曾外孙。”

说罢,他偏过脸,看向呆若木鸡的明婳,微笑:“婳婳说呢?”

第086章 【86】

【86】

明婳心说你想得美, 嘴上却是生硬地扯起一抹弧度,干巴巴笑道:“是、是。”

头一遭面对席上催生,旁的她也不会说, 连着说完两个“是”, 便低垂眉眼, 装作羞赧姿态。

不过裴琏都表了态,老太太自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又面朝肃王妃, 转而问起了明娓的婚事。

“……你对娓娓也得上点心,她今日也满十七了, 再耽误下去, 真的要错过择婿的好时机了。”

肃王妃赔着笑道:“是, 我回去定多多劝她。”

撇去催婚催生这个小插曲,总的来说, 这场生辰宴, 明婳还是很欢喜的。

难得相聚,下次再见也不知何年何月,宴会后半程, 她还挨个给长辈们敬了道酒。

长辈们都知她酒量不好,让她意思意思就成, 但对裴琏这位新女婿, 老国公和谢三叔可是半点不客气——

陇西人待客之道便是大碗酒大块rou, 两位男性长辈端着酒碗, 与裴琏敬了一碗又一碗。

酒过三巡, 不觉夜已深了, 女眷们都有些疲累,先后离席歇息。

明婳也想回去休息了, 但喝醉了的老国公和谢三叔还拉着裴琏,慷慨激昂地追忆往昔峥嵘岁月。

眼见裴琏一张冷白脸庞都喝得泛起酡红,明婳柳眉轻皱。

刚要开口,三夫人上前挽着她的手,笑吟吟道:“接风宴那日考虑到你们舟车劳顿,没敢尽兴喝,今日便让他们老爷们儿喝个痛快。反正明日闲来无事,尽管睡一整日也不碍事。”

说着,还凑到明婳耳边,低低打趣:“知道你新媳妇心疼俏郎君,但照着我们陇西的规矩,新女婿上门来,都得灌上一回。待你们到了北庭,你父亲和你兄长还得灌上他一回,这回就当提前演练了。”

明婳自也知道这规矩的,婆家对媳妇有规矩,娘家对女婿自然也有规矩。

区别在于,婆家立的规矩可能磋磨儿媳妇数年甚至是半辈子,而女婿顶多就是酒桌上遭点罪。

“我才不是心疼他。”

明婳垂下眼帘,低低道,“我是怕他喝醉了瞧不清路,万一跌跤了……”

把脑子跌坏了怎么办?没准又要讹上她家了。

三夫人不知她的腹诽,只当小媳妇脸皮薄,笑着拍拍她的背:“行了,这边自有下人看顾,你不必担心,自去歇息便是。”

叔母都这样说了,明婳便也不再逗留,带着婢女,搬着一大堆的生辰礼先回了晞玉山房。

接近中秋,天边的月亮也愈发皎白浑圆,清辉遍洒,满庭空灵。

沐浴更衣之后,已近亥时三刻。

明婳并未立刻上床歇息,而是从一堆生辰礼里寻出那幅《中秋行宴图》。

霞影灯里烛光辉耀,明婳站在书桌前,徐徐展开那副画卷,又凝眸仔细端详着。

从房屋园景,到桌椅板凳,再到宴上每个人物的神态表情……

乍一看平平无奇,但代入真实的各人,的确精准捕捉到他们的神韵,十分鲜明。

不过,她总觉着好似缺了点什么。

明明色彩、构图、笔触、晕染,都没问题。

所以到底缺了什么呢?

明婳虽然喝的不多,但也有些微醺,她抬手握拳,轻轻砸了砸有些晕乎乎的额角。

破脑子,清醒点,快想想。

这时,屋外忽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哎呀,怎么喝的这样醉?”

“太子妃可歇下了?”

“灯亮着,还没呢。”

听着窗外模糊的交谈声,明婳微怔。

下一刻又听得一阵敲门声,“咚咚。”

她抿了抿唇瓣,问:“谁?”

外头无人回应,仍是敲门,“咚咚咚。”

明婳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待从里将门打开,便见暮色沉沉的夜里,暗卫阿柒正搀扶着浑身酒气的裴琏,恭敬垂眼道:“殿下醉了,劳烦太子妃照顾。”

说着,他放下裴琏的胳膊:“殿下,已经到太子妃这了,您好生歇息,属下告退。”

“不是,你把他送我这作甚?他不住我这,他是住主屋的。”

眼看着阿柒置若罔闻,直接将人推到她身上,明婳惊了:“欸,你等等,等等——”

阿柒却是健步如飞,玄色身影无比利落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明婳:“……”

这什么人啊这!

她心下忿忿,看了看站在厢房两侧不敢贸然上前的婢女们,再看那伏在她肩头、烂醉如泥男人,柳眉拧起:“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男人抱着她,鼻腔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明婳头疼,嗯个鬼呀嗯。

她勉力扶着男人高大沉重的身躯,一边催着婢女们:“还愣着作甚,快来搭把手。”

“是,是。”

婢女们连忙上前。

只是还没伸出手,便见原本将脸埋在明婳脖颈间的男人抬起头,目光幽寒地扫过婢子们:“都不许碰孤。”

婢女们霎时一僵,忙不迭收回手,不知所措看向明婳。

明婳也目露诧色,狐疑推了下面前摇摇晃晃的高大身躯:“裴子玉,你别给我装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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