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热水袋帮你摁着胃,稍微用了些力气揉按,你有气无力地倚在他怀里哼哼。连续的呕吐让你有些发烧,在疼痛下也控制不了情绪,于是时不时地又掉几颗金豆子。 谢问东用唇吻去你的眼泪,不时亲亲你的额头。 “我是不是很麻烦。”你闭着眼睛蹭了蹭他的下颌,“一受刺激就生病。” “嗯,瓷娃娃。”谢问东说,“得好好养着。” 你吸了吸鼻子:“麻烦你了。” “又和男朋友客气么?”谢问东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嗯?” “两年前,我把很大一部分业务转移到了西藏,因为我预计会在西藏停留很久很久。” 你听懂了他的话,重复道:“很久很久么。” “嗯,我预计用来追你的时间,很久很久。”谢问东揉了揉你的头发,“可是你这么快就让我追到了。所以,你没有让我吃亏,你是让我占了便宜。不要再觉得你麻烦了我,好不好?” “哦。”你说,心脏被软软地拨了一下。 “乖。” 你又掉了两颗眼泪,闷闷地说:“想喝水。” 谢问东单手端来床头的温水,递到你唇边,你说:“不想仰头,累。” 他轻声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会撒娇?” 你又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便含了一口温水,与你嘴唇相贴,小心地将水渡到你口中。 第二瓶点滴挂完,胃里小刀剐蹭般的疼痛减轻了些,你终于能稍微放松弯仄的腰身。谢问东握住你挂点滴的左手按摩冰凉的指节,不时帮你紧紧被子,不时帮你揉一揉胃。你闭着眼睛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动作,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过了一会儿,床头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陈知玉的名字。谢问东用眼神询问你,你没什么力气地说:“你帮我接吧。” 谢问东单手拿起手机,另一只手臂仍熨帖地揽着你的肩膀。 “你好。” “对,我是。” “他身体不太舒服,现在正在挂点滴。” “嗯,行。”谢问东摸了摸你的头发,“412病房。” 你递了个眼神,谢问东便开了免提,把话筒凑到你嘴边。你气若游丝地说:“兄弟,给我带一份,你家旁边,那家店,的炸洋芋。” 陈知玉说:“你这说话气儿都喘不上了,还想着吃炸洋芋呢?” 你轻声哼哼:“我不吃,你吃,我闻味儿,太想念,那个味道。” 陈知玉笑道:“好好好。” 几句话耗尽了你的体力,你身体发软地靠在谢问东怀里喘气儿。他喂你喝了点温水,你慢慢地缓过劲儿来,却还强打精神给他打预防针:“谢兄,我没精神劝架,等会儿他来,你俩能和平共处不?就当是为了我。” 回想起封城时那段打游戏时光,你仍会无奈扶额叹息——这俩人在游戏语音里针锋相对,这人叫你一声宝贝,那人就会立刻找机会叫回来。你真是服了他俩了。 谢问东说:“宝贝,我没有那么幼稚。” 你双目无神地盯着他,呵呵了两声:“是么?” 谢问东面不改色:“叫声好听的。” 你眨了眨眼:“老公,男神老公,哥哥老公。” 谢问东含住你的唇深深地吻了一会儿,直到你开始气喘才放开。 “好。”他说,“听顾卿卿的。” 第100章 无断无灭 很快, 陈知玉过来了。 距离去年在上海相见已过去了一年。这一年中,你经历了拉萨封禁,居家办公, 更是陷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中, 久久地瞻前顾后。可是现在云散月明,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 谢问东果然很讲信用, 彬彬有礼地打过招呼后,便准备离开病房,从根源上避免冲突的产生。 你虽然早已料到,却仍然下意识拉了拉他的衣袖:“去哪里啊。” “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你爱吃的东西。”谢问东说,“等你挂完水, 恢复胃口, 或许能吃一些。” 你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衣袖:“那你别走远了,我会很想你。” 谢问东揉了揉你的头发,离开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陈知玉拖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 坏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咱顾哥谈恋爱后变得这么黏糊。” 你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 弯了弯腰把热水袋往胃里摁摁,说:“这是从我的家庭环境得到的经验。” “细说。” “要用爱来表达爱,而不是用恨来表达爱。” 陈知玉道:“听不懂,解释解释。” “很多的中国式家长都是这样——‘我骂你是因为爱你、打你是因为爱你’,这不是太拧巴了么?你永远无法通过一个痛苦的路径来获得美满的结果,只能让对方恨你。任何关系都是这样,既然爱, 那就坦坦荡荡地表达关心和依赖,这样比较好。” 陈知玉对你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顾哥, 大智慧啊。” 说完这么一长串话,你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喘气,哼唧了两声:“别损我。” 陈知玉去角落的饮水机接来热水,说:“不舒服就少说话,我就是来看看你,或者你听我说话也行。” 你喝了水又缓了一会儿,说:“就是因为不舒服才要多说话,好歹能分散些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