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将画夹在画册里放好。 洗漱,出门。 周末的小区很安静,除了难听的鸟叫没有人。 早餐摊的顾客都好像少了很多。 脸色青白的摊主木着脸,看起来心情也不好,一句话也不说。 容念出门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一直到他吃完豆浆油条,走到附近的公园里,秋日的阳光才穿过树叶洒落下来。 金灿灿的。 公园里到处是热火朝天的音乐和跳广场舞的阿姨。 音乐积极向上,充满正道的光,仿佛可以驱魔。 但明明满公园都是人,却没有人的声音。 只有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世界人民力量大的外放歌声。 容念在里面走了一圈,感觉自己在怪谈世界打工的所有污染都被净化了。 就差把他也净化了。 安静走在阳光和林叶间的容念,仿佛白日半透明的幽魂。 天空很蓝,世界很好,但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想,不应该许愿世界毁灭的,别人过得好好的。 容念的目光在运动区少停,有两个老头机械地你来我往打着乒乓球,虽然球在两个球拍之间动,但奇怪地像是固定着一样的死寂感。 他的目光又放在远处整齐的广场舞阿姨身上。 鲜妍的短袖,白色的长裙,一模一样的动作。 一个恍神,容念仿佛感觉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纸人在被风吹着,在音乐中摇曳起伏。 他又看去。 发现的确是人。 但那些人的动作说不出的机械僵硬,反反复复都是那几个。 “怎么回事?” 是副本的污染后遗症吗? 也可能是他熬夜没睡。 容念坚持绕着公园走了一圈,往家里走去。 路过城市的绿化带。 那一段路,人烟稀少,林荫茂密。 一个工作人员在林中挖着土,不知道是又有种树的计划,还是要栽种什么花。 容念看到的第一眼,却是男人脚下躺着一具白骨。 他眉头跳了一下,定睛一看,地上只有被挖出来的土。 又看错了吗? 也是,谁会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杀人埋尸,还是白骨。 容念收回视线,继续走。 挖土的男人抬起头,阴恻恻的面容,眼神疯癫,望着容念远去的背影。 在他附近被灌木丛挡住的地方,一具微胖的中年男性的尸体躺在那里,头上破了一个伤口,仿佛是锄头砸的。 容念回去后收拾了一下房间,终于感到困倦了。 他关好门窗,拉好窗帘,戴着眼罩,躺在新换洗的床单被子里,让自己入睡。 大概睡前氛围做得好,几乎没做什么梦。 咚咚咚。 敲门声。 一般没什么人会来找他。 现实的朋友因为物理距离原因不知道他住在这,网络上的好友只会拼命在聊天软件上@他。 那就只有房东了。 容念在猫眼往外看。 一个黑衣老太太站在门外,背对着门。 因为容念这么久才来到门边,隔壁邻居先打开了门,在和老太太搭话。 容念的房东是个男人,对方应该找错人了。 容念对别人的事向来不感兴趣,但介于天快黑了,万一是个老年痴呆迷路的老人,即便没什么同情心,他做人的道德还是及格的。 在门口等了等。 小区好像在搞什么活动,音乐声不断传来,有些许吵闹,但跟早上那难听的鸟叫声一比,顿时如同仙乐,可以忍耐。 容念听到隔壁邻居的家人问什么事。 那个开门的大爷说:“没什么,老太太说是路过,估计是有点老糊涂了。我本来想问问她是哪家的,给帮忙联系送过去,结果一转头她自己走了。” 容念瞥了一眼猫眼,忽然顿住。 隔壁邻居还在和自己家的人说话。 但容念分明看到,猫眼里那个黑衣老太太还背对着他。 瞬间心惊。 容念猛地惊醒。 发现原来他还是做梦了。 拿掉眼前的眼罩。 窗外呜呜呜的音乐声,正是梦里也出现的音乐。 容念微微蹙眉,因为这个音乐几乎所有人都听过,是哀乐。 不管是哪里,只要有人去世,都会放这个音乐。 所以,小区里有人过世了吗? 因为梦里听到了哀乐,所以才做了那个梦吗? 容念没有出门,用冰箱里的材料给自己煮了一份青菜挂面。 打了一会儿游戏,中途看到小区的群里有人说,去世的是一位老太太。 容念不再打游戏。 今晚早睡。 夜晚小区很早就安静了,僧道念经超度的声音不断响起。 这个声音比哀乐更让人觉得悚然。 各家各户的窗帘都紧紧闭着。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 这次,敲响的是隔壁的。 第二天容念也没有出门。 看到小区群里有人吵架,因为挪车的问题。 说是阻挡了救护车。 救护车来过吗?容念并不知道。 周日平平无奇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夜晚的时候,小区的氛围总是说不出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