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野垂眸,并不言语。 云稚是非常习惯他这种默不作声的状态的,最早的时候两人要有什么对话,自己这边说出去,他跟2g网速似的要转圈缓冲好半天。 可惜腿不太好动,云稚想偷摸踢傅从心一脚来着,但他们这个桌子不是很大,底下还蛮挤的,云稚扭着大腿甩了甩脚脖子,也不知道踢到了谁。 反正不是傅从心,傅从心见付野不理他,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感到自讨没趣。 “你别不说话啊,那个……你俩都分手了,就是都懂哈,前夫哥嘛难免背地里嫌弃两句,你别生气哈。” 付野沉黑一片的眸子轻轻转动了一下,低声:“都分手了……” “是啊咳咳,”傅从心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要不你也骂回来吧,我们不回嘴就是了,对吧,小云?” 小云:“……” 小云不敢说话。 “哈哈,”这多尴尬,傅从心挠挠脖子,快受不了这种沉默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付野漫不经心看向云稚,云稚把头深深埋进杯子底。 几秒后,付野动了动胳膊,手指勾着云稚杯子,给他从脸底下拉出来,满上,又推回去。 云稚呆呆愣愣,手里捧着杯子,有点不明所以。 傅从心见状连忙让所有人一起举杯:“来来来,这就对了嘛,大家一起干了,过去的事儿就都过去了哈!” 付野稍慢半拍,但也确实一同举杯。 多余的酒液顺着付野滚动的喉结灌入衣领,云稚怔了一下,在众人连声的“干杯”里感受到强烈的酒精后劲冲进了后脑。 因为这点插曲,大家也没真搞个通宵,很快早早散了局。 朋友们各有去处,傅从心推着云稚慢慢在前面走着,付野落后很长一截,存在感若有似无。 就着夜色走了一段,临到小区门口,云稚回头去看,已经没有了付野的身影。 酒吧里他仰头灌下那杯酒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云稚皱了皱眉。 到此为止,云稚心里最后那点犹豫或许也该消散了。 付野已然轻飘飘放下。 上了楼,傅从心本来打算留下来过夜,但云稚这边没准备多余的洗漱用品,加上他明天还有早八要上,陪了云稚一会儿也就走了。 云稚酒量是真的不太行,在外面还能硬撑着,这会儿真是感觉眼冒金星,醉得受不了了。 洗漱完躺床上,云稚很快就睡了过去。 安静舒适的小房间里,夜色渐渐浓郁,云稚睡得酣熟,绵长平稳的呼吸维持着均匀的节奏。 宿醉的必然结果就是晚起,幸亏云稚今天上午没有安排课程,太阳xue连同后脑勺疼得他想吐。 云稚有点睁不开眼,扶着脑袋支起上身来往床旁边趴,生怕自己吐床上。 太难受了。 不止头疼、嗓子疼,云稚感觉自己舌头也一阵阵酸涩火辣的感觉,甚至连嘴唇都木木麻麻的。 一阵反胃感,带着云稚空荡荡的肚子发出折磨人的动静。 云稚眯着眼,当场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喝了。 也没能吐出什么东西,云稚半死不活地软着身子,面条似的往床里栽。 一只手扶住了后背。 借着躺下的势,顺便将人圈进怀里。 一杯温水递到了面前。 云稚不禁怀疑自己天生就该是有人伺候的命,喝了一口才反应过来竟然有人! 迷瞪瞪的眼睛“唰”一下睁大了。 极度宽敞明亮的大落地窗,连接豪华外扩的花园式阳台,套间大房,超大号圆床以及深色系床单…… 云稚不用回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付野看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手里的触感如同搂着一根包裹了柔软人皮的木头。 “不喝了吗?” 熟悉至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事到临头,云稚反而有种等待行刑的死刑犯终于踏上断头台了的感觉。 最折磨人的是等待的过程。 真正面临了,反而也没有多么可怕。 云稚先就着付野的手喝了两口,才转过身去,看向付野。 四目相对,不同于昨晚的灯光混乱,此时天光大亮,云稚可以清清楚楚将付野脸庞上的全部细节收纳眼底。 总觉得……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你怎么进我家的?” 睡前云稚还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觉睡醒睁开眼就换了个地方,付野这法外狂徒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 付野并不回答,收走他喝完的水杯放到一旁,问:“还睡吗?” 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也淡淡的。 越平淡,云稚也就感觉越心里没底。 他始终还是忘不了付野反派的身份,忘不了他是一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一个不高兴甚至可以在法治社会里随意杀人的反派。 换谁一睡醒从自己家来到别的地方,也要被吓死。 云稚已经够淡定了,却也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最坏的地方想。 万一付野真要发什么疯,一刀把他捅死在了这里,分尸掩埋,说不定都根本不会有警察调查到这里。 “你……你那个,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告诉我,我们万事好商量,你别冲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云稚就不信付野大费周章把他掳来这边是单纯让他喝两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