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风都没有,死寂一片。 这些误入死亡谷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葬身于此了。 天空阴沉成暴雨前的乌紫,雷电毫无征兆的落下来,将一块腐尸劈成焦炭。 鹿鸣下意识的撤了半步,肌rou警惕的紧绷。 这里的气氛实在压抑的让人恐惧。 白蝶扇着翅膀停在了一颗枯树上,鹿鸣在树前站了半晌,思忖着白蝶的意思。 死亡谷没有边际,像个原地打转的迷幻之地,一直这样走是走不出去,难道这棵树是什么机关么? 鹿鸣既然跟着白蝶到了这地方,就不怕再大胆些。 他抬起手触摸到了那棵树的树干,仿佛有人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鹿鸣瞬间睁大双眼,看到身边的景物逐渐虚化,那些形状怪异的枯树模糊的消失不见。 他后背像是被人大力的推了一下,一道明亮的白光刺向他的双眼,整个人被强大的漩涡吸附进去,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鹿鸣闭着眼缓了许久才能睁眼视物。 这地方跟方才的死亡谷全然两个极端,纯净的仙气漫过他的脚腕,金殿白墙,辉煌空旷,空气里带着一丝清凉,干净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 鹿鸣从来没到过这么干净的地方,不管人还是神,都很难泯灭欲望,哪怕是得道的佛,断绝六根,抛却尘念,也很难做到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欲”。 佛陀慈悲众生,虽了却杂念,修得自在心,却仍有情。 只要有情,就会有欲。 可这地方,竟然比佛陀释尊所居的极乐之地更纯净,干净到失去真实。 白蝶引着鹿鸣往深处去,在天门前化成齑粉消散。 鹿鸣抬头看到天门的牌匾:无色界天。 鹿鸣心中一惊,这里竟然是神界的最高天,无色界天! 无色界天只居住着伽利尊王帝一位神帝,哪怕是得道的神,神阶不够的也无法抵达最高天。 “九色鹿。” 空灵的声音从大殿内传出,鹿鸣试探着往里走,大殿之内盘杂着无数的银丝,像是蛛网。 在大殿正中有一座白色的白玉塑像,有数丈高,阂着双目,长发散落,广袖流衫,模样雌雄难辩,身量像男人,可面容却又如女子般柔美。 但这座玉塑面前,也如同结满蛛网一样,交错纵横着密密麻麻的银丝。 鹿鸣仰着头,这座比他大上十几倍的玉塑,就是伽利尊王帝。 他曾经听说过,伽利尊王帝在神魔大战时受了重伤,rou身残缺,元神只能常年寄宿在玉塑之中。 而他眼前的银丝,其实是命线。 这些命线全由伽利尊王帝cao纵,魔尊说过的话在鹿鸣訇然脑袋里炸开。 魔尊说,他们信奉的天道,其实是伽利尊王帝的骗局…… 鹿鸣眼中神色微微一变,好像听见指甲拨弄丝线的声音。 砰的一声,一根丝线被轻轻的拨断了,鹿鸣耳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爹——!!” 紧跟着便是一阵哭丧声。 尖锐的指甲如弹琴一般扫过丝线,发出动听的音符,断裂声亦清脆悦耳。 凡间哭声不止。 人命的消散于他而言,不过弹指间。 伽利尊王帝笑道:“你看,如果我不清理,这些银丝就会长满我的大殿。” “还有神族,又添了一个新的娃娃,你说我该如何安排他的命运?”伽利尊王帝认真的思考着,“真让人头疼。” 鹿鸣没说话,忽然听见有婴孩啼哭。 在伽利尊王帝的神像旁边,有个玉制的摇篮,婴孩一哭,就有神力轻轻的摇晃摇篮床。 鹿鸣快走了几步,看到里头睡着一个胖嘟嘟的婴孩,是灵鹿! 鹿鸣又惊又喜,这孩子长得跟阿炎小时候有些像,不过他看着,眉眼倒是更像映之。 这么些年过去,鹿鸣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小鹿孙,喜欢的很,刚要抱一抱,小灵鹿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两只眼睛全是黑色的瞳孔! 小灵鹿呲起两颗尖尖的牙齿,状如蝙蝠,笑得诡谲,紧跟着一股强劲的力道朝鹿鸣攻击过来! 距离太近,鹿鸣根本来不及回击,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手腕上的十八子挡回了这道阴险的攻击。 小灵鹿啼哭起来,眼里流出的泪水都是墨色的,泛着隐隐的黑气。 鹿鸣蓦的抬头看向伽利尊王帝。 伽利尊王帝惋惜的叹了口气,刚才的致命一击,竟然没伤到九色鹿,太可惜了! “为什么会如此。”鹿鸣直截了当的问伽利尊王帝。 伽利尊王帝轻轻的笑了几声,玉塑的嘴角也上扬起来: “我是天地共主,掌控人神的帝君,当然要保持最干净的心。” 可他很难做到自我的净化,尤其最近数千年,体内的邪念越聚越多,快要撑爆他的身体,只能找容器倾泄。 灵鹿就是最好的容器。 他也最讨厌灵鹿。 当年燃灯古佛多番阻拦他成为天地共主,警告他贪心不足,篡改万物法则,独揽大权,终将自食恶果。 他为了顺利掌权,设法逼得燃灯古佛坐化,那只九色鹿就躲在燃灯的莲座后面,恶狠狠的瞪着他。 燃灯灭度后,原本没有攻击性的九色鹿发狂一般的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臂,撕下好大一块血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