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信,二嫂放柳哥儿出去会有什么好心思,柳哥儿笑了笑,他肯定知道二嫂没有好心思啊。 不见了遭罪的是整个贺家,但如果他死了呢? 想必这件事只能到这里为止,柳哥儿向来不笨,他一眼就看出了二嫂的心思。 然而他确实是不想活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顺了她的意罢了。 谁知道竟然被人救了,柳哥儿看着贺旭,不知道自己活着,还会不会连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关心他的家人。 贺旭停了火冒三丈,“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眼看着他们就要回来,贺旭抓清了清嗓子,问道,“小弟,以后和小哥一起生活怎么样?只我和你。” 柳哥儿却反过来劝道,“小哥,你别做傻事,没有路引,我们能去哪里呢?” “不是……你听我说,”贺旭将计划娓娓道来,“等这事了了,我们就搬到对岸去,怎么样?” “能行吗?” “能,不行的话我们直接找个山一钻,还怕活不成吗?” 柳哥儿黯淡的眼眸燃起亮光,仿佛遥远黑夜里永不熄灭的灯塔。 …… 次日,金轮初初从云层里探出头来,薄雾散去。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水田的水位已经慢慢下降,趁着时候还早,大家纷纷下地去挑水浇灌农田,只不过这样也没耽误他们撩闲说嘴。 昨天夜里在村长家看到的事情,实在是叹为观止! 很难不让人一吐为快! 要不是地里和家里离不开人,有的妇人夫郎真想跑回娘家去跟家里人好生说道说道。 “柳哥儿真的毁容啦?” “可不就是,我跟你说啊,他那脸都是红疙瘩,还抓破了,一看就要留疤!村长他们还想瞒着呢,没想到就被人正好瞧中去请大夫了,大夫说是脸上碰到脏东西了……” “啊,这么惨?不是说他们家遇上了好亲事吗?要嫁到县里的大老爷家?” “嘘……听说是家里见他爱美,给他做了什么搽脸的东西,搽了以后又白又滑,谁知道还没多久就开始起红疙瘩,一看可吓人!” “我看啊,爱美不假,为了笼络丈夫也是真哈哈哈哈……” 几个妇人从地里出来,正在石阶上洗脚,刘管事带着两个打手,两个小厮,大摇大摆地出现,“你们几个,刚刚说的柳哥儿可是村长家的哥儿?” 见来人衣着光鲜亮丽,妇人顿时噤若寒蝉,一时不敢说话,两个打手一上前,又如筛子筛米一般抖了个干净。 “是、是他,他脸上不知道用了什么搽脸,毁容了,眼下他家里人都不让他出门,生怕被县里的夫家发现了去。” 而此时贺旭家。 因着怕连累出事,贺村长早早就让儿子带着孙子出门去,家里只剩下他和贺阿么,贺旭和柳哥儿。 要不是他作为爹不要走,怕是也走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贺旭,“你小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里听回来的偏门方子说能白脸,结果弄成现在这样,我看你怎么和人交代!” 贺旭喊冤道,“爹,这方子阿么敷过脸的啊,你也是亲眼见的,我可一点儿没碰过,哪里知道为什么到柳哥儿就成这样了!” 柳哥儿低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哭得很伤心,实际上在偷偷发笑。 贺村长听了,更是来气。 昨日贺旭灰溜溜回到家,被劝了好几回总算是接受现实了,不再折腾了,而柳哥儿为了他们一家人也愿意嫁。 贺旭便说既然要出嫁,最好就能迷住刘老爷。 听人说县里都用些蛤蜊油搽脸,搽了脸油油的看起来很有光泽。 其他贺家人一听,小小一个要上百文,摇着头拒绝,哪里愿意啊。 后面又说起用胡瓜切片敷脸能白脸,以防万一,贺村长都让夫郎亲身上阵试用了,还真别说,敷完后又水又润,看起来确实白了一点。 这才让柳哥儿试用的,哪里想到就这么倒霉,其他人都没起红疙瘩,偏偏就柳哥儿起了一脸。 请的大夫过来也说是搽脸的东西所致的,十有八-九得留下疤痕。 急也急过,骂也骂过。 但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除非柳哥儿他们不再是贺家人了。 最后贺村长只能连夜让老大他们带着妻儿去岳家待几天,叮嘱道,过几日如果送了消息过去,他们就回来,如果没送就以后都别回来了。 可见啊,贺旭他们真的跟不是亲生的没什么差别。 贺旭大喊,“爹,我可听你话让大哥他们走了,你可不能抛弃我们啊,眼下这样我们可就剩你和阿么了!” “哼,你让你爹怎么救你!”他后悔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这两个孩子。 早些年贺阿么连着生下老大老二,便伤了身体许多年没再开怀,因此老大最是得宠,老二也不差,而且老二也老实,不吵不闹的。 家里日子过得倒是有滋有味。 在老大十二岁那年,贺阿么以三十八岁的高龄生下了贺旭,四十岁的时候又生下了柳哥儿。 一直到现在都有生不出孩子的人偷偷羡慕贺阿么呢。 只可惜,这两个孩子就是个讨债来的。 “爹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你们就这么报答家里人了,惹一堆烂摊子回来!” 贺旭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