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有些事儿不用多问。 等到中午时分,宋恒越才回到云阳侯府,沈书仪察觉到他带了几个好手。 身后还跟着一个吕泽。 匆匆打了个招呼,宋恒越又带着人走进许凛然房中,房门紧闭,过了很久他们才走了出来。 吕泽跟许含章和沈书仪告别,带着人马远去。 回到家中,宋恒越才拉住她,“书书,我保证绝不会让罪魁祸首好过,你不要着急。” 沈书仪低下头,睫毛轻颤,在烛光下投射出一点阴影。 “嗯,碎尸万段不足惜,你答应我的事可一定得做到。” 她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宋恒越的眼睛。 “若是我也就罢了,可那是我们的明宣。” 她知道这件事一定牵扯着许多问题,一般牵扯不大的事情宋恒越都会跟她讲。 她现在插不上手,也不能多问。 宋恒越看着她真诚中又带着万分寒意的眸子,重重点头,“会的。” 任何伤害了自己孩子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表哥那边,你也要上心,多多照顾着。” 她作为女眷不适合太过cao心,也不适合太重的关照。 宋恒越点头后,两人又陷入重重沉默。 等沈书仪进入浴室,宋恒越才抬起头,看着里面的倩影愣着出神。 过了一会,沈书仪从浴室出来,看着他肃坐着的模样,“世子,你还不回去吗?” 宋恒越低头半晌,吐出一句轻轻的叹息,“书书,我可不可以不走?” 他不想走。 沈书仪脚步不停,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悠然得坐在梳妆台前。 “你想说什么就说。” 他一天的沉默和欲言又止沈书仪并不是没有眼睛,她不喜欢这种场景,哪怕她已经没有任何的触动。 看着镜中的她目若秋水,在灯光和镜中显得温柔不已,宋恒越含了一整天的话好像终于能够说出。 “书书,你可不可以不要太关心许少卿,我很难受。”话一出口,宋恒越就立马后悔了。 沈书仪转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几眼,眼中的戏谑和讽刺如同刀子一般。 “怎么?你现在能够感受到了,那我以前非常介意万宝如的时候,你是怎么回我的。” “你想多了。” “不要总拿这种东西来问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难道非要我承认吗。” 沈书仪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温柔,脸上也露出了一贯平和的笑容。 “那你现在难受什么,我跟表哥难道不比你跟他们清白?” 第167章 不要否定他的救赎。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不要来要求我。” “你也太小瞧我和表哥了,你什么时候见表哥麻烦过我一分半毫,你又什么时候见到我不守礼?” 沈书仪嗤笑几句,看宋恒越的眼光带着她独有的骄傲和冷漠。 “你大可不必揣摩我和表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被沈书仪说得抬不起头的宋恒越苦笑不已。 他知道,可他就是惶恐不安。 “我没有揣测你们,书书。” 他理智里是知道他们两人的为人的,可这跟感情无关,许凛然爱慕沈书仪是事实。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的心思的呢?” 他唯一难受的只有一点,害怕的也只有一点,书书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许凛然的爱慕的呢。 昨日她听到那句“书仪”时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脸上尴尬复杂,他在她转头那一瞬间看的明明白白。 气氛沉默,沈书仪思考了一会道,“知道不久。” 她看他一眼,又说。 “不是表哥说的,是我意外得知的。” “你也不必介意,表哥为人处世从来都有分寸。” 她没有隐瞒的意思,因为她知道隐瞒这些东西对于两个人会造成什么影响,哪怕两人之间已经没有感情。 可她直接不会采用宋恒越曾经的做法。 宋恒越知道,可正是因为知道才痛苦,他卑微的祈求。 “书书,你不看我,也不要去看别人好不好?” 沈书仪扑哧一笑,眼神又戏谑起来,“怎么,你也知道对比起来你的感情太过潦草?” 宋恒越被她真诚刺骨的话刺痛,半晌无言。 他是害怕的,他们二人的感情完全是因为自己而葬送的,他的感情是有瑕疵的,甚至她早就已经抽身离去。 可许凛然不一样,他只是错过了书书,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心,没有被世俗没有被任何东西所困扰,哪怕知道没有可能,可他仍然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甚至这段感情中带着太多的克制与真诚,显得更加的珍贵。 那样的真心他害怕书书感动。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对比许凛然,自己的感情拿不出手,曾经的他太不懂珍惜。 沈书仪当然知道宋恒越介意什么,但是她从前不知道表哥心思的时候也只是把她当哥哥对待。 而且表哥在外任职那么多年才回到京城,这中间二人交集很少。 在京都,两人为数不多的交集基本上都是许凛然在帮她的忙。 后来因为明宣交集更多一点,可她基本上都是放手让明宣自己去处理。 她知道表哥的心思,可她也觉得承受不起,她根本就没有表哥认为的那么好,也不能给出任何回应。 对表哥她是处于坦然又退缩的状态。 坦然的面对一切交集,对于他的感情又退缩。 表哥也从来不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异状。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表哥也有,不会像你一样分不清主次,分不清轻重。” 她知道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表哥爱慕她是表哥自己的事,表哥也从来没有想过从她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对不起,书书。” “我不应该这样想,只是我忍不住,你不要生气。” 宋恒越低头,整个人陷在昏暗中,语气低柔,看起来就像寥寂的狗狗。 沈书仪当然说不上生气。 “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我对表哥不会一点不关心,但你要明白这关心与关心之间的区别。” “表哥救过我,救了明宣,他又是明宣的老师,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本就亲近,若是以后一点来往你都这样那有什么意思呢?” 她不可能因为宋恒越不跟表哥来往,那简直是荒谬至极。 看着他,她语气认真,“曾经我非常不喜欢荣阳伯一家,可是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跟他们来往不是吗?” “我能够做到的希望你也能够做的。” “更何况这情况还不能一概而论。” 荣阳伯那两夫妻怎么能够跟表哥相比。 一个只懂索取,另一个只付出从不索取,这二者又怎能相比。 宋恒越语气更低了,像是气若游丝一般,“好,我知道。”这句话好像消耗了他等所有心力。 他心中更明白许凛然在沈书仪心里的地位,哪怕这地位跟情爱没有丝毫关系。 这个时候他才能真真正正的切身感受到曾经她的想法。 以前自己认为是她多事儿,明明他跟万宝如没有任何关系,偏偏她觉得两人之间像是有什么感情一样。 他没有好好解释,甚至觉得厌烦。 如今她态度好了很多,也认真解释了,可他还是那么难受。 有些东西不落到自己头上果真是不能做到感同身受的。 哪怕他已经知道自己曾经的错误,还是在这一分这一刻才感受到那种痛苦。 “书书,能不能把那个荷包给我?” 他想要那个以前他生日时候书书送给他的荷包,那个他失去记忆的时候不小心丢失了的荷包。 里面装着她曾经的期许,如今装着自己的期许。 沈书仪站了起来,梳妆台底下抽出那个荷包,眼神怔愣了一会,“它早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她曾经也是带着小心思,希望他能够看到这其中的巧思,可她失望了。 如今在面对这个荷包,沈书仪仍然珍重,只不过珍重的是曾经自己的心意,珍重那个被人嗤之以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