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我说不行,明珠就要镶嵌皇冠,最好的才情就要配最多的关照、最响亮的名声。而旁人的争议与妨碍,都是磋磨明珠的利器。”
emem“但我还是询问了你的意见,你当时回答我,君子不器。”
emem“后来你考中状元,入翰林院,再外放广泉。我向裴方雎写信,我未必能做老师,但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学生。”
emem“谁能料到,二十年过去,你竟走到了如此可惊可叹的地步。”
emem“老师。”秦毓章亦注视着这道沧桑目光,说:“馆阁已朽,何况门下士?”
emem二十年三十年,物是人非,再寻常不过。
emem张厌深双手撑上桌沿,嗓音沙哑:“北黎已经出兵,苍州战局的走向就在这几天了,等胜负明晰,你打算怎么办?”
emem“胜死败生,天意要我生,我就生,天意要我死,我就死。”秦毓章毫不隐瞒地回答。
emem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和他这样同桌对话,让他仿佛回到了伴读时光。
emem先前送来的茶水放在桌角,他挽上袍袖,将倒扣的杯盏翻过来,提壶倒上一杯热茶,欠身奉给对坐的老人。
emem张厌深握着轻薄的瓷盏,问他:“就这样平静地等待最终的结局吗?”
emem秦毓章拂袖道:“生如蜉蝣寄于天地,逆天而行就如螳臂当车,何不坦然些通达些。”
emem张厌深看着他这副沉静的模样,从少年到中年,似乎没有一点变化。
emem他想起自己还在文华殿执教的时候,这个寡言的学生总是被针对,自己每次因为这些事找他谈话,他总是已有对策。或是主动低头,或是趁势压人,他有一套自己的利弊观念,分析明白了,便说:“老师,我去了。”
emem不论学生的决定是否合自己的看法,张厌深都会叫他大胆去。
emem今日,张厌深却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支持他。他将热茶一饮而尽,再将瓷盏扣回茶盘。
emem“那我问你,你立下的志向都达成了吗?你写进策论的方略都实现了吗?你所效忠的,是你心中属意的君王吗?”
emem秦毓章沉默不言。
emem他并非被问住,以他之才学经历,要想应对,自有无数种说辞。然而这些说辞里,有多少欺心之词,骗不了自己,自然也骗不了对方。
emem伴着屋外泠泠雨声,他百感千回,低吟道:“八岁偷照镜,十五泣春风。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emem再轻叹一声,“老师,长在中庆末年,当今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emem当年他翰林期满,之所以选择外放为官,就是为了远离夺嫡的战场。置身事外,才能看清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