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小心地将这小匕首重新扣回到了发簪之中,一边说道:“多个武器多条出路,我很喜欢它。” 李素筠已兴致勃勃地打听道:“什么刺杀?我能听故事吗?” 此前宫中流传着的那些风闻,她也想分享给安定听听。 当然,她还是更想做个听众,听听安定在外头到底都经历了哪些有趣的事情! 李清月托腮沉默了片刻,在李素筠险些以为自己的希望要落空的时候,才听到她说道:“要让我讲故事没问题,但你总得把茶点热汤都给拿上来吧!” 李素筠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安定给耍了。 但她现在要想逮住人可没那么容易。 李清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避开了此地的宫人,不经由通传就来到她的面前,现在也自然可以将盒盖一关,将那盒子揣进了袖子里,一个闪身便朝着正殿跑了过去。 “你看,”她转头朝着李素筠调侃道,“你还得真上战场实际演练一番呢。” 李素筠:“……阿菟!” 很好,这种实际的对比,真是很好地调动起了她的积极性。 在听到李清月随后说出的一连串军事行动见闻后,她更是觉得,自己若不能去看看那实地的景象,只怕要成为自己终身的遗憾。 不过,她忍不住在听完了那会师之后,朝着李清月问道:“阿菟,你屡屡以身犯险,难道就不怕会一个不慎出事吗?” 她若是待在长安城中,哪怕她依然去折腾天津桥之类的东西,去监督洛阳的种种设施,也依然能让她享有盛名。以她作为天子和皇后之女的身份,更足以平安富贵地过完一生。 那么,在泗沘城遭到百济叛军围攻,在连夜袭击平壤守军,在蛇水与苏定方围剿渊盖苏文的时候,她不会怕吗? “怕还是会怕的。”李清月很诚实地答道。 她毕竟是从未来的和平年代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在刚上战场的时候,就算早已从兵书之中看到了交战的残酷,还是会在看到泗沘城攻守双方倒地的时候,感到格外的不适。 “但我更怕——没法将姓名留下来吧。” 也更怕她不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所以,就算真有过恐惧,到了抵达海对面的时候,也不能有半步的退缩。 好在,这条路上她还有一个引领者、同路人,也是关系最为亲密之人。 在从李素筠那里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李清月就从阿娘这里听到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正是武媚娘此前和李治说的,要将姚懿的次子姚元崇和庞孝泰的女儿一起送到她的麾下。 “算起来姚将军也挺可惜的。段长史在送来的信中还专门提到过他,说是这位老将军抵达益州的时候身体就有些不妥,为此,他直接请了医官全程随行。又因为此前那出吉兆的缘故,蒙舍诏王配合得很默契,已是大大减少了这位老将军的消耗。” “但人的寿数大概也是自有其定论。”武媚娘叹了口气,“从前朝走过来的老臣也陆续到了寿终天年的时候了。当叛乱被平定,老将军可能也觉得自己的任务达成了。” 见女儿有点走神,武媚娘轻轻推了推她:“你在想什么呢?” “我总觉得姚元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武媚娘答道:“他是陕州人士,指不定你就是在洛阳或者长安的哪个地方听过。” 李清月喃喃:“应该不是……” 哎,等等! 李清月忽然想到了个事情。唐玄宗李隆基登基改年号为开元的时候,一部分人的名字为了避讳,将名字里的开和元字都给去掉了。 而姚元崇的“元”字如果也按照这个规则给去掉,那就是姚崇! 若是按照阿娘所说,他今年只有十二岁的情况来看,就更接近了。 这也不能怪李清月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谁没事去记这些名臣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哪怕姚懿的履历听起来还挺厉害的,也不例外。 但姚崇她认得啊。那是武周朝和开元时期的贤相! 在佐理朝政,革故鼎新之余,让李清月还有些印象的是,他不顾方今时代背景下蝗虫乃是天灾的说法,倡导了全国的灭蝗行动。放在一个以蝗虫为神的背景下,真可谓是一出壮举,也给不知多少百姓带来了生机。 李清月原本没想到他能这样快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想着姚崇、宋璟这些人才在阿娘掌权之时都能陆续得到赏识,却没想到会是此刻,以这样一种方式被阿娘给精准地选了出来。 这叫什么? 这叫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你又在干什么?”武媚娘扶额,看着女儿话说着说着,又挂在了她的身上。 李清月回答得坦坦荡荡:“我在抱阿娘的大腿,看看还能不能在您的慧眼识珠下再漏点人才给我。” 武媚娘轻笑了一声:“行了吧,就你嘴甜!” 可要李清月觉得,自己这才不叫嘴甜,明明叫做实话实说。 她又接道:“不过说起来,我也可以反过来给阿娘提供人才的。比如说这次作为降将被带来此地的道琛和尚与信诚和尚,要我看,阿娘就可以试着用用。” “阿娘早年间和我说起过,阿耶对佛教也是抱着既要用他们又要压制他们的想法,但这些人中,能真正意识到必须看清楚皇权风向的聪明人,终究还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