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 第二天,沈念起了个大早。 下楼的时候,沈义宏孟菀音出门遛弯还没回来。 吃早餐的时候,沈念看向孟菀音沈义宏,抿唇说出来,“爸爸mama,一会儿吃完饭我想去看看我父亲。” 闻言,沈义宏脸色一恍,怔了下。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眼间,距离沈念父亲去世,都要过去三年了。 孟菀音问沈念,需不需要她陪她去。 被沈念拒绝。 早餐的后半程,吃得沉默而迅速。 沈念上楼换衣服下来,看见沈知序还在客厅。 衣服却相比早上换了件,黑衣黑裤,显得端正肃穆。 她打了个招呼,往玄关走。 沈知序跟过来,“我陪你。” “我自己也可以。” 沈知序看她一眼,换鞋穿衣,“你自己可以,但我不想食言。” 指尖微动,沈念想起那年父亲去世,他匆匆回京。 在外人眼里,是哥哥关心刚刚失去亲人的meimei。 就连她当时也是那么以为。 有些呼吸不过来,心尖又酸又软。 沈念垂下眼睫,没再拒绝。 “好。” 沈知序驱车,两人一同赶往京北西郊的墓地。 车子开出不久,阴蒙蒙的天下起了雨。 真的像是回到了父亲去世那天。 沈念开了副驾驶的窗,手心伸出,雨滴落在掌心,深秋的雨带凉。 那之后,沈念去看过父亲很多次。 高考后沈知序陪着一起来过,上大学的两年多里,是她自己来。 “其实二哥,你早就失言了,也不差这一回。” 沈念这话里带着负气。 她知道一切都是她先退缩,先离开。 可是想到三年前沈知序的话,她一直信以为真的诺言。 她怎么可能两年不来看父亲。 开车的间隙,男人偏头,目光落在女孩毛茸茸后脑勺,无所谓的一笑,没说什么。 后半程车程车厢内沉默蔓延。 到了墓地门口,沈知序下车转到副驾驶,从门里侧抽出黑伞。 撑开,男人骨节清晰的手伸出,落她眼前,“雨天路滑,抓好我。” 犹豫的瞬间,头顶响起男人淡淡的讽声。 “怎么,谈了男朋友,还真不打算要哥哥了?” “...” 一时分不清他是接受了她和陆奚白的关系,还是在故意刺挠她。 沈念伸出手,落在男人掌心,炙热的,guntang的,体温蓬勃的。 她又想起几分从前。 深呼吸,收起那些扰人的思绪。 沈念跟在沈知序一侧,进了墓地门口的那家花店。 再出来时,手里握着黄色小雏菊。 父亲的墓碑离门口不近,需要走好一会儿才到。 细雨淋漓而下,身旁沈知序撑着伞,伞沿倾斜大半,几乎将她与外面的雨水喧嚣隔绝。 伞底都寂静。 沈念低头看着手里的黄色小雏菊,想起很久以前路边的那片紫色雏菊。 每次去学校,都会经过那里,一晃两年多过去,那片紫色海洋开得璀璨热烈,向上蓬勃。 心尖颤动。 真是要命,和前男友果然不能太近距离地接触,无时无刻不忽然窜出的回忆,和她衣衫不时摩擦的外套。 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似乎都带着淡淡的侵略性。 呼吸难捱。 好不容易到了父亲墓碑前,沈念蹲下身子,将那束小雏菊放父亲碑前。 照片上四十岁的父亲温和儒雅,年轻的英俊风姿隐约可见。 眼角泛酸。 沈念抬手擦了下眼角晕出的泪,轻声开口,“父亲,我来看您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自己在学校的事。 又提起郑彬荣,知道父亲不愿意她沾那些事,负气一般地说坏人已经有了坏报。 他可以在地下安心长眠了。 长舒一口气,沈念缓缓起身。 视线落在男人被雨水洇出深色的布料,上移,逐渐看清伞面下他微抿的唇,挺拔的鼻,最后落在那双清冷的眼。 像秋天的雨,又像冬天的雪。 她喜欢,可又不得不放弃。 “二哥,我父亲的事,谢谢你。” “其实想想当时,我还是挺幼稚的吧,你是我二哥,我却要靠那样的手段接近你,利用你。” 细雨淋漓,漆黑伞面下的世界被遮出一片寂静。 沈念仰头,和沈知序对视。 是在提醒他,也提醒自己,两人的开始到底有多么不纯粹。 不堪的开始,不如及时止损。 她知道沈知序能听懂。 他一向那么聪明。 “二哥,我一点也不好,我本性大概就是个自私的人。” “所以?” 男人目光一寸寸凉下来,“沈意凝,你觉得我在乎这些?” “可是我在乎。” 沈知序撑着伞,垂眸看了沈念半晌,拉着她回到车上。 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手腕被他拽得发痛。 走了会儿,男人脚步才微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