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从重新打开的电梯里出来的沈知序对着电梯里的人抱歉,心里酸软成一片。 沈知序脚步停在她跟前,“沈念,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和之前的冷淡截然不同。 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关窍,沈念眼泪汪汪地仰起脑袋,“沈知序,我不敢上去,怎么办。” “如果不敢的话就回家,只要以后别后悔。” 好凶啊。 “沈知序,你就这么讨厌我是吗?” 沈念扁扁嘴,说完,大颗大颗的眼泪就从她的眼眶里,一滴一滴地滚了下来。 无奈轻叹,不顾医院里的人来人往。 沈知序蹲下身子,和她平视,“念念,你应该叫我什么?” 沈念擦着眼泪,并没有意识到他称呼的转变。 抽抽搭搭地开口,“沈知序。” 沈知序轻轻挑了下眉,“不打算继续装了?不是一直叫我哥吗?” 沈念哼了哼,眼圈泛红,委屈不已,“明明是你不让我叫你哥的。” 沈知序静静看她两秒,不知是想起什么,英俊的眉眼晕起几分笑意。 很浅的笑,他的眼皮是那种内双,笑起来眼尾上勾,瞳仁干净而深邃,就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 沈念仰头看着他,有些愣住。 他不常笑,经常一副矜贵冷淡的少爷模样,笑起来,却莫名让她想起雪山融化,雨后初霁。 ... 沈知序慵懒地点了点下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笑得无奈,“我看你惯会倒打一耙。” 泪意朦胧了眼底的神色,沈念仰头,委屈巴巴的,“沈知序,我不想叫你哥了。” 你是好多人的哥哥。 如果是沈知序,或许可以是她一个人的。 话里的暧昧深深浅浅,像是轻轻拨动的弦,只是有一些被四周的嘈杂盖过。 或是无心,又更像是有心。 “说什么胡话。” 沈知序没太在意,只以为小女孩闹别扭。 男人起身,一身黑衣矜冷挺拔。 拥挤长廊,人潮涌动里,他缓缓朝她伸出手,“上楼吧,有什么二哥都陪着你。” - 沈启山的病房在医院的顶楼,身份特殊的原因,守卫重重。 沈念跟在沈知序后面,看他和那些守卫相熟地打招呼,那些人对他的姿态很是恭敬。 她倚着门框想,他应该在关系疏通上下了不少功夫。 来到病房门口,沈念站在门边,踮着脚才能看见一点点里面。 病房门特制的锁被一旁的守卫打开。 沈知序拍拍沈念脑袋,“进去吧,和沈叔叔说说话。” 推开门,沈念一只脚迈进病房,迟疑着回头看向沈知序,“你会走吗?” 那双小鹿般的眸里带着不经意的渴求。 喉结轻动了下,沈知序看着她,低声诺允,“我在外面等你。” 沈念唇角弯了弯,转身进了病房。 看到父亲的那一刻,只是一眼,眼泪流下来。 房间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机器响着规律的嗡鸣声,沈启山躺在最中央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蓝色的病号服又大又空。 他的双眼紧紧闭着,眼窝深邃,脸色枯黄,鬓间泛着隐隐的白。 七年弹指一挥,父亲好像真的老了。 和多年前的成熟沉稳相去甚远。 “凝凝,你来了。” 病床上的男人声音很虚弱,看到沈念,费力地朝她招手。 沈念赶紧走过去,“爸爸。” 父亲的手瘦骨嶙峋,握在掌心硌得有些疼,沈念咬唇,又想流眼泪,“对不起,爸爸,我现在才来看您。” “不怪凝凝,是爸爸做错事了。这些年过得好吗?” 沈念低着脑袋,“挺好的。” 其实怎么会好呢。 沈家对她再好,也终究不是她自己的家。 沈家做的所有好事,未来会以怎样的筹码收回去。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爸爸,那些事,不是您做的是吗?您是被冤枉的。” 沈启山叹了口气,语速很慢,“凝凝,这些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我走了以后,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你mama和你沈叔叔年轻时是同学,沈家,不会不管你的。” 沈念的眼泪又止不住了,泪眼婆娑,“爸爸您别瞎说,您会没事的。” 沈启山笑笑,也不争辩,“最近和mama有联系吗?” 沈念低头,赌气一般,“没有。” “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沈启山笑笑,“好了,凝凝该回家了,爸爸想休息了。” 意兴阑珊地说完,沈启山就背转过身,不再看沈念了。 - 出了病房,沈知序不在。 沈念一路房间看过去,摸索着走到一间医生办公室门口。 沈知序正在里面和医生谈话。 很多专业名词,沈念大部分都听不太懂。 但是,‘癌症’、‘晚期’一类的词她还是能听懂的。 ... “凝凝,你爸爸呢。” 正发呆的时候,一个红衣女人风尘仆仆,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从电梯出来。 她的手边提着一只小行李箱,估摸着时间,似乎是一听到消息就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