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这一声太过突然。 所有人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沈知序静静直起身子,浸在黑夜里的窗户映出他修长峻拔的身躯。 他打球的动作很优雅,透着股贵公子般的矜贵闲散。离得有些远,面部神情看不透彻。 却能从他凌厉的下颌骨线,窥出些许冷淡和犀利。 沈念看着沈知序有些出神。 莫名想起刚才蒋正安及时赶去的帮忙... 她来不及多想。 又一枚球顺利落袋。 男人手持球杆,走位随意,低眸观察桌上局势。 蒋正恒面向沈知序乖乖站好,带着几分恭敬地唤了声,“二哥。” 脚步站定,台球桌前的男人漫不经心朝门口望来一眼。 沈念下意识蜷紧了手指。 讷讷想跟着蒋正恒一样,唤一声“二哥”。 只是那道眼神,太过淡漠和疏离了。 好像落在她身上。 又好像只是虚虚落在中间的某一点。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 沈知序微俯身,深色球杆落于男人指间。 骨节修长干净,手背微微的青筋迭起,有种与生俱来的力量感。 他戴着只墨色的百达翡丽,无名指银色戒圈,淡淡的青蓝色浮现。 像是半扇翅膀,隐匿地绽放在戒圈边缘。 男人鼻梁线高挺,下颌线微微绷起,眼神幽深而专注。 肩颈线流畅延展,每一寸线条骨骼都完美,深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随着打球的动作微微弯起。 而后视线瞄准。 “砰!” 轻而有力的一下。 翠绿色桌面最后一颗黑球成功入袋。 旁边计分屏幕上出现‘147’的字样。 霎时,周围响起阵阵欢呼,那些混乱嘈杂宛若被什么虚化,台球室里明亮洒下的光线,零零散散的人影。 都化成一帧帧的慢镜头。 当初备受瞩目的斯诺克天才少年,在十八岁那年,突然对外界宣告将永远退出台坛。 那个在她初到沈家,对她百般冷漠的男人。 在沈念眼底,时隔七年。 再次有了清晰的具象。 ... 蒋正安都看呆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我靠!沈二你这还是七年没有碰过斯诺克的手吗!” “轻轻松松147,从我离开到回来也就六七分钟吧?还是一如既往的牛啊!啧啧啧。” 147。 沈念恍了下神。 进俱乐部前蒋正恒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渐渐与屏幕上红色的三个数字重合。 “我靠二哥真牛,当初放弃斯诺克真是太可惜了!” “就是就是!不然过去这么多年,最起码也能拿个大满贯了吧!” “…去去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沈二这么厉害用得着吊死在区区一个斯诺克上吗。” 像是安静湖面投下的一颗小石子。 在沈念心间砸起阵阵涟漪,有些微妙。 “行了,别吹了,” 沈知序对此没表现出任何愉悦,甚至有些兴致缺缺,台球杆随手递给身后陪练,对蒋正安说,“你们继续。” 蒋正安看他一副要离开的架势,“诶,不是,沈二,才玩多久,你这是要走?” 沈知序兀自走到门口衣架拿过外套穿上,不紧不慢地将衣领折好,“走了。” 看也没看沈念,他从她身旁经过,出了台球室。 - 视线跟着沈知序落到门口站着的两只小孩身上。 蒋正安恍然,今天这样,也确实不适合再继续了。 等他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沈知序已经走出很远。 他看向两个小孩,“念念,正好你和你哥一起回家。蒋正恒,你也走,回家上药去。” 蒋正恒不屑地哼声,“我要你管?” 蒋正安也懒得惯着这个便宜弟弟,率先走在前面,“随便你。” 蒋正恒拿了自己和沈念的书包,冷着脸跟在蒋正安后面,走出几步,回头看沈念还在原地。 他又回来扯她,“念念,发什么呆?走了。” 出了大厅,一台黑色库里南停在俱乐部门口。 正巧碰上蒋正安打开后车座的门,只是人没上去,就被里面赶了出来。 他撑着后车门,神情愤愤,“诶,沈二你什么意思啊?嫌弃我?” 这!可!是!他!的!车! 还有没有天理了! “嗯,”车厢内的男人面容被挡住,看不真切。 像是缓缓流淌的提琴乐,声线低沉带着一股磁性,质感是偏冷的,并不为所动,“怎么,有意见?” 蒋正安想起刚才就因为吸了个烟沈知序让他开窗又开门的事儿。 “不就是吸了个烟吗,味儿早散没了,你现在怎么事儿事儿的。” “抱歉,”沈知序好整以暇的,侧眸觑他眼,“最近换季,嗅觉什么的都比较敏感。” 换季?蒋正安立马就想反驳。 话还没出口,忽然反应过来,十一月份的京北,还真处于换季时节... 蒋正安真是服了,沈知序就坐在靠近他这边,他不让,他也不能强挤过去。 只能骂咧咧地上了副驾驶。 真矫情,比他后妈养的那只布偶猫都矫情!